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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风小说] 青竹客栈(中篇悬疑武侠)连载中,求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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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1-11 12:23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第一章   灭门与复仇
“大哥,镖局那帮孙子进客栈了,我们这三天总算没白等!”
一个满脸麻子的中年人对着身边的灰衣大汉颤声说道,声音虽低,却难掩激动与喜悦。
众人顺着麻子的手指所示方向直望过去,只见一片竹海,青翠欲滴,微风过处,竹叶簌簌作响,甚是清幽。竹林中一座两层屋宇悄然林立,周身整齐如划,却是一排修竹砌成。门前偌大的空地上停着十几匹骏马与七八辆镖车,屋檐之下斗大的旗招迎风舒展,上书“青竹客栈”四个大字。
灰衣人手持长剑嘿嘿一声冷笑:“那当然,大老板的话绝对错不了。好一处清风林,得来全不费工夫,这笔买卖倒是划算的紧,众位兄弟,今天干了这票大的,去取了秘籍财宝,我白虎寨便可横行于江湖,黑白两道再也不敢小瞧我等。”身后十余人齐声叫好。
麻子道:“大哥,你下令吧,兄弟们立刻去杀光客栈中所有的人,管教不走漏半点风声。”
灰衣人摇头道:“不可,这青竹客栈位临官道三岔路口,前方不远处就是清风驿,那儿官兵可不少,放于平日,我寨中兄弟数千,当然不怕。可这次为了掩人耳目,只有这十几个兄弟,万不可打草惊蛇。而且这客栈中的和顺镖局一干人也非等闲之辈,我们人数不占优势,即便胜了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赔本生意老子可不做!”
“那依大哥之见?”
灰衣人哼了一声,从腰中取出一个小包递给那麻子道:“这是江湖上最上乘的迷药,无色无味,可比那寻常的蒙汗药高明的多,即便是他们这种久历江湖的大镖师也觉察不出,等会进门之后,你就走到伙房将这药下到酒里,然后,嘿嘿,嘿嘿……”麻子闻言,连称妙极。
但闻蹄声阵阵,一行人催马直奔客栈而去。待得下马进门,只见厅堂七八张桌子上已经坐满了人,和顺镖局的一众镖师趟子手坐于西首,正高声畅谈。梁柱之侧坐着四个捕快,神情紧张,眼神随时关注左右,角落一张空桌下躺在一个酒鬼,正在不住的喝酒,身上油腻肮脏不堪。窗边一桌却是一对男女,男的一袭道袍,背对众人而坐,身形清瘦,女的正当妙龄,樱唇凤目,容貌甚美,众匪徒多为好色之辈,目光同往那女郎身上招呼,哪肯离开。
老掌柜见一下子来了这许多客人,忙放下手中的算盘,跑过来连声招呼,麻子伸左臂一把推开,道:“我这里有青城山上打的野鹿肉,赶快下锅炖了,为防你的贼伙计偷吃,我要亲自去伙房监督。”
掌柜见这伙人身形健壮,相貌凶恶,不似良善之辈,虽话语难听,也不敢违拗,连声要得,转身带着麻子往伙房走去。
麻子提着野鹿肉走进伙房,见小二正在角落背对着斟酒,将鹿肉往案板上一放,径直走过去,左手一把按住小二的左肩,那小二浑身一震,只听麻子轻身说道:“别动,否则老子杀了你。”
小二低头一看,只见胸腹之处一柄白晃晃的匕首正对着自己,匕首末端是一只黝黑粗大的右手,忙吓得全身如筛糠般抖个不停,裤裆间隐有水滴落下,忙颤声告饶道:“好……好汉饶命。”
麻子嘿嘿冷笑,低声道:“要饶你也不难,我这里有一包东西,你将它倒在酒里,拿出去给众人喝了,事成之后,我赏你十两银子,否则,现在就送你见阎王。”说完,将那包迷药往小二怀里一塞。
小二道:“这……这是何物?有……没有毒?”
麻子一掌击下,正中小二后脑,怒道:“问这么多作甚,叫你放你就放,如果走漏了风声,看我不取你的狗命。”
小二连道是是是,忙打开包将迷药粉倒在酒坛里,用勺子搅了数下,麻子嘿嘿一笑,转身走开。回到桌子,向灰衣人连使眼色,灰衣人点了点头。
只听西首桌上一人说道:“这场镖走的还真顺,马上就要到兴安了,路上关卡一个盗贼也没有,还真是百年难遇啊!”
又一人道:“你道是你王镖师押镖么,这川蜀一带,山高林密,岂有无盗贼之理,任你武功再高,也不会这般容易。可这次是总镖头亲自坐镇,总镖头武功盖世,而且黑白两道人缘极好,江湖上提一声金刀伏虎赵天顺的名头,哪一个不竖起大拇指!”
旁边一老者忙推手道:“马兄弟,可千万别这样说,要知道江湖中人上有人,天外有天,赵某这三两下三脚猫的把式,哪里称得上武功盖世,此行一路平安,不过是江湖好汉看得起老朽,给老夫薄面罢了。”
那姓马的镖师道:“总镖头何必过谦,想那峨眉山的玉霞道人,当年江湖人称‘一字追魂剑,打遍天下无敌手’还不是败在您老金刀之下,我和顺镖局乃南七省第一镖局,哪个不服。”话声刚落,只听得南首有人哼了一声,东首一人嘿嘿冷笑。
马镖师朝来声处望去,只见南首是那道人,东首却是个麻子。怒道:“你二人是不服么,不妨过来比划比划!谅一个牛鼻子一个臭麻子能有多大的能耐!”
道人与麻子都不禁一怒,同时起身欲要相斗,却都被身旁的妙龄女郎与灰衣人挥手拦下,马镖师哈哈一笑,甚是得意。
梁柱之侧的捕快听闻那矮瘦老头便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赵天顺,忙起身过来敬酒道:“在下眼拙,竟不知赵总镖头在此,实在惭愧!”马镖师见这捕快神色甚是恭顺,如遇上了极为崇敬之人,心下更是说不出高兴,又不禁斜目瞟了道人与麻子一眼。
赵天顺见敬酒之人是官差,不敢马虎,忙起身回敬道:

“江湖中人不识礼数,怠慢官爷,这杯酒理应由我先敬!还未请教官爷尊姓大名?”
那捕快笑道:“在下张开山,这是刘武,冯立、蒋汉英。”说着把余下三人一指,续道:“我等四人是涪陵县上的捕快,久闻赵总镖头大名,心下仰慕的紧,只恨一直不成得见,今日相遇,好生欢喜。”
赵天顺惊道:“原来是江湖上号称‘神捕’的张三爷,失敬失敬。赵某何德何能蒙张爷如此看重。张爷既是涪陵人,如何今日屈身至此?据赵某观察,张爷脸上似有忧色,有何烦心之事,不妨直言,但能用得上赵某的,赵某愿效犬马之劳!”
张开山道:“赵总镖头慧眼如炬,实不相瞒,在下这些天确实遇到了难事,半个月前,涪陵首富胡登全一家惨遭灭门,七十九口人死的一个不剩,家中值钱的物事都被洗劫一空,此事引得全镇上下人心惶惶,县尊老爷大怒,着我等限期破案,可这伙盗贼武功实在了得且布局周密,没留下丝毫破绽。想那胡府位于涪陵县繁华之地,周遭甚是热闹,可命案发生之时,左邻右舍竟无一人知觉,实是奇中之奇。”
赵天顺惊道:“胡县尊身边高手如云,如何……死的这般蹊跷?”
张开山道:“赵总镖头你听错了,胡登全不是本县县尊,而是涪陵首富。”
赵天顺脸上一红,苦笑道:“哦,是这样,年老了耳朵不中用了,见笑见笑!”
“不过身边高手如云倒是实话,光那涪江七煞就在江湖上颇有威名。可奇怪的是这些久历江湖的豪客却尽数被毒蛇咬中咽喉而死,周身没有其他任何伤痕。而最奇怪的是,胡登全身上更是没有丝毫伤痕,仵作检验也没中毒迹象,如何致死不得而知。”张开山叹道。
马镖师道:“涪江七煞我也听过,是涪江边响当当的大盗,据说七人轻功均臻化境,犯下无数大案,官府中人屡次捉拿不得,十几年前杳无音讯,没想到却是藏身于巨贾家中,这次却被人放毒蛇咬死。可是,区区毒蛇能有多快,莫说轻功卓绝的涪江七煞,就是武功平庸的小厮,也未必能这般无声无息的中袭,更别说咽喉这等关键之处。哦,是了,也许这些人是被下了蒙汗药,昏迷不醒被对方放毒蛇咬死。”
麻子一听到蒙汗药三字,脸色一变,生怕被人发现酒中下了药,忙举起酒杯似模似样的饮了一杯,却不吞下肚。低头往衣襟上吐了出来。
张开山摇头道:“不是的,被杀之人尽皆死不瞑目,而且面相极是惊惶,似是看到了十分恐怖的事,是以死前定是清醒的,而且胡府中人如果中了蒙汗药昏迷,凶手只需用刀剑杀死便是,何必身携毒蛇作案,多此一举留下疑点,”
众人闻言,尽皆点头称是,觉得此事太过奇诡。只听他继续续道:“三天前有人寄信于我,说凶手欲至清风驿青竹客栈销赃,我等苦无头绪,也只好死马当活马医,快马兼程跑来此处查探,却无丝毫所得。”
灰衣人一帮人听完张开山所言,先是一惊,心道这盗贼好生胆大,竟敢如此作案,四下望了望,看了看那道人,又看了看桌子下的酒鬼,似乎都不像那销赃接头之人。都想这人今日至青竹客栈销赃,被我所得,也算是平添一份意外之财,倒也好极。就在他们瞧着厅中其他人的时候,其他人也一齐向他们瞧来,似乎在说他们这帮人嫌疑最大,麻子忍不住哼了一声。
赵天顺道:“那敢问寄信之人是何人?”
张开山道:“那人乘我不在家时,将信绑在飞镖之上投掷过来。赵总镖头见多识广,可识得此飞镖系何门派?”说罢,从衣衫内取了一把铁镖出来递给赵天顺。
赵天顺接过铁镖看了看,摇了摇头道:“这种飞镖寻常的紧,市集上各种铁匠铺均有打造,想是发镖之人不愿你得知他的姓名。”
张开山道:“是啊,如此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马镖师笑道:“张兄务须忧虑,这送信之人既说此人在青竹客栈,想必绝不是空穴来风,依我看,这人现在就在客栈之中。”他话声刚落,众人便不禁齐刷刷地朝他本人瞧来。
张开山喜道:“恳请马兄指教!”
马镖师道:“嘿嘿,这客栈中嫌疑最大的莫过于这道人和那边的麻子一伙人。”他适才见这道人与麻子对赵天顺甚是不敬,是以要讨还两人。
麻子拍桌大怒,喝道:“你不要血口喷人!”那道人则手腕一翻,两寸长的筷子已脱手而出,势携劲风,直往马镖师面门打来,镖局中人欲待挡格,已是不及,只见赵天顺一掌推出,马镖师只觉一股大力冲向自己,身子不禁一晃,筷子已从左侧飞过。众人见他两人露了这一手功夫,都齐声喝彩。
左首那姓王的镖师面向那道人怒道:“你要杀人灭口么?”
马镖师笑道:“想你堂堂一个修道之人,不想着悟道修行,却带着个美貌女子来到这客栈之中,能做什么好事,又能是什么好人?还有麻子那群人,一个个面相不善,个个腰中插刀佩剑,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张兄如果不信,可自去问这两拨人,是不是本地之人,如从外地所来,又正巧在这客栈之中,那马某就不必明言了!”他口中说不必明言,其是心中所想说的再明白不过了。
那麻子和道人却各是一惊,心道自己确非本地人,张开山走到麻子身侧,问道:“敢问阁下是哪里人?”
麻子道:“我们是关外来的,做皮货生意。”
张开山道:“做皮货生意,怎地身上带着这许多刀剑?”
麻子道:

“如今道上不太平,我们从关外来到川蜀,不知要越过多少险关,做生意的哪能不携带些兵刃自保,再说张爷不是也说了涪陵首富遭大盗劫掠灭门了么?至于这姓马的说我们面相险恶,嘿嘿,这是爹妈生的,找谁评理去,我看那姓马的长相猥琐,和那窑子里的龟奴倒有九分相似,难道他也是天天拿着大茶壶在窑子里跑来跑去么?”说完,厅中之人无不哈哈大笑。那道人更是鼓掌称赞。
马镖师怒极,抽出腰间长刀,便要来劈麻子,赵天顺连忙拦阻。
这时,却听到厅中一人冷笑了一声,却是与那道人同桌而坐的妙龄女郎,只听她说道:“老掌柜,青天白日的开黑店,是否太不道义了些?”她自进店来,一直闷不做声,这时开口一问,话音清亮,颇有英豪之气。众人不禁一怔,思绪一下子都从奇诡的命案之中回到了客栈,只是她这句话太过骇人听闻,都你瞧瞧我,我瞧瞧你,不知信也不信。
老掌柜连忙答道:“姑娘不可乱言啊,小店自从小老儿爷爷那辈开始就已经在这经营了,绝对说得上是百年老店,此店毗邻官道,岂有开黑店之理?”
那女郎笑道:“百年老店,哼,这酒中的‘千年醉’迷药也有一百年的历史了么?”众人一听这酒中放了迷药,同时惊得一呆,适才饮酒之人顿觉头甚晕眩,功力低的直接昏睡过去。客店之中除灰衣人所带的那帮下药之人外,只有赵天顺、张开山等人因在分析案情未饮酒而没被迷倒,那麻子更是惊惶万分,心道竟被这小妞拆穿了西洋镜。
灰衣人忙低声对麻子道:“你们几个赶紧伏倒。”麻子心领神会,连忙带着几名兄弟假装被迷晕伏在桌上。
老掌柜闻言怒极,花白的胡子气的一颤一颤的,手指着那女郎却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那女郎哼了一声道:“你这种迷药虽然厉害,却只能对付外行,对我五毒教却起不了任何作用,与清水无异”说完,端起酒壶,一仰脖将一壶酒喝了个干干净净。
厅中众人听得五毒教三字,连赵天顺、灰衣人在内,无人不惊然失色,众人皆知五毒教乃地处苗疆五毒岭的邪教,教主七绝老人正是当今武林邪派第一高手,江湖中也只有武林盟主唐沐风可以匹敌,而且用毒手段千变万化,叫人防不胜防,所中之毒除了七绝老人本人,无人能解,是以江湖中人见五毒教中人无不绕道而行。好在五毒教教规森严,教众很少涉足中原,是以与正道中人并无多大仇怨。
老掌柜眼见众人皆信了这女郎所言,心中满腹委屈无处伸,忙跑到张开山面前扑通跪下,连忙磕头道:“官爷,小老儿清白一生,几十年来奉公守法,可容不得这女娃子这般污蔑,恳请官爷为小老儿做主,洗去这不白之冤。”
张开山扶起老掌柜,正欲出言询问,那女郎却道:“你下没下药,你不清楚,难道店小二心里也不清楚,抓过来一问便知。”说完,众人一起朝店小二望去,只见店小二面色惊惶,正抽身往后门跑去,赵天顺提气一纵,一招飞燕凌波,身子已凌空跃起,同时灰衣人伸臂一展,一招大鹏展翅斜窜出去,身形已在赵天顺之前,两人兔起鹘落,一刚一柔,轻功之佳直看得厅中众人称奇不已。
眼见店小二将被擒住,只听得暗器破风之声,直打在店小二腰间,去势快极,那小二口中鲜血喷涌,倒地一跌,再也不动了,腰间一颗铁莲子赫然在目。
这一下变故陡起,已非众人所及,齐朝出手之人望去,却是那个妙龄女郎。都觉这女郎貌似弱不禁风,内力竟如此了得,好生惊讶。
冯立快步跑过去,右手往店小二鼻下一探,朝张开山摇了摇头,意是不活了,只听那道人喝道:“师妹,事还没问清楚,就将人打死了,怎地这般鲁莽!”
女郎道:“师兄,不必在问,事情已经很明了了。”
道人道:“什么意思?”
女郎道:“适才店小二这番举动,已经证明这‘千年醉’确实为他所下,不过却绝对不是主谋,主使之人正是这位做皮货生意的大老板。”说罢,用手把灰衣人一指。
老掌柜听完,如蒙重赦,急道:“不错不错,适才这伙人里的那个麻子曾去过伙房,迷药定是他所下!”
厅中笑声骤起,觉得这小老儿说话太也反复,刚才还与那姑娘争的脸红脖子粗,现在却同仇敌忾了。再往那麻子一瞧 ,只见两桌人连麻子在内已晕倒了七八个。都道灰衣人与赵天顺一齐拦截店小二,如果他是幕后主使,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而且又何必迷倒自己人。
灰衣人却是心中一颤,暗骂:“小妮子坏我大事!”脸色却极为镇定,故作惊讶的问道:“姑娘何出此言?白某适才为了纠出幕后主使,奋力去阻截这下毒的小厮,厅中众好汉都有目共睹,可正当此人将擒之际,姑娘却发暗器打死了他,是否杀人灭口,可难说的很啊!”
马镖头沉声道:“白老板说的不错,马某走镖二十年,从未见过如此无色无味教人防不胜防的毒药。想来,恐怕也只有你五毒教才炼制的出,你这一招‘贼喊捉贼’不过是想引发我们内斗而两败俱伤,而你们从中渔利,哼,你五毒教十多年来从不涉足江湖,今日却出现在这青竹客栈当中,自是又有什么害人的诡计,多半便是为了我这和顺镖局的七车镖银吧。嘿嘿,只是你们这算盘打的太也差劲,你以为我们和顺镖局也像你眼中的三流镖局那般脓包,想劫就能劫么?”
那姑娘格格一笑,道:

“如果我要夺你这几车镖银,我下毒之后又何必提醒你们,一起晕了不更加省事么?”
马镖头道:“你当然是惧怕我们赵总镖头,赵总镖头内力深厚,岂是你们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迷得倒的?”
那道人拍桌喝道:“放你娘的狗臭屁,就你们那点臭钱,我五毒教还真没放在眼里!莫说你和顺镖局,就算唐沐风老儿亲自来了,我五毒教也不怕。”他这几声中气充沛,直震的众人耳朵嗡嗡作响。
话声刚落,只见那道人拾起手边拂尘朝马镖头挥来,劲力极大,马镖头单刀一挺迎了过去。两人一动上手,厅中众人连忙后退,马镖头势沉力猛,一招一式有板有眼进退有据,那道人却是身形飘荡,变化极快,拂尘挥洒,甚是飘逸。未过十招,马镖头已是招架得多,进攻得少,一口一口的喘着粗气。赵天顺眼见马镖头将败,金刀一举,跳入圈中。
那道人喝道:“来得正好,臭走镖的,你们不妨一起上,我无痕道人若是怕了你们不算好汉。”
马镖师眼见这道人武功高强敌他不过,哼了一声道:“一起上就一起上,对付你们这种邪魔外道不用讲什么江湖道义。”
赵天顺拦道:“马兄弟不必生气,让老夫一人来会会这位道兄的高招。”镖局众人知道总镖头向来与世无争,气量宽宏,只是适才马镖头将败,不出手便堕了和顺镖局的威名,如此一来,江湖上便再无立足之地。
只见赵天顺左掌推出,右手横刀,双脚成弓形踏出,正是“伏虎刀法”的起手式“气吞关右”。
无痕道人见他出手不凡,又想起之前他轻轻巧巧的一招便化解自己对马镖头的执筷一击,倒也不敢小觑,左手食中两指并起捏了个剑诀,右手拂尘斜挽臂后,双足踏北斗七星阵位而出,起初甚慢,只消片刻便如星云流转,奔腾如风。将赵天顺围在当心。
众人见他二人一静一动,却也都是极尽全力,谁也不敢先行出招,须知无痕道人这套“细斟七星”步法已有十余年的造诣,每踏出一步,均有后招,连绵不断,所敌之人如若先行发招,未免中计受伤。赵天顺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方才以静制动,不露分毫,只待他筋疲力尽、渐缓渐停之际一手成擒。
无痕道人见赵天顺静立不动,忙催声喝骂,可口中虽是乌龟王八的骂个不停,脚下却丝毫不慢。而赵天顺则仍是一副静坐中军,不骄不躁的样子。
过得片刻,无痕道人额头已微现汗珠,见赵天顺却是平静如常,心道再这么僵持下去,自己内力非耗尽不可,再也忍耐不得。当左脚踏天权位,右脚踏出玉衡位之时,右手拂尘已挥袖甩出,直往赵天顺脖子缠去,赵天顺将身一弯,右手刀横削无痕双足,无痕奋力一跃,身子凌空,一掌朝赵天顺面门直劈,赵天顺弯步沉身,伴随着一声长喝一掌推出,两人双掌一对,无痕只觉胸口气血翻涌,往后连退数步,赵天顺却只是微微晃了一晃,便如老树盘根稳立当中。
赵天顺冲无痕抱拳道:“五毒教不愧为武林第一大教,武功果然了得,若非道兄适才与马兄弟酣斗多时,伤了元气,让赵某捡了个现成便宜,勉强得了个平手,放之平日,赵某却是不敌了,亦若七绝先生亲临,赵某则只有站着挨打的份了。”
众人见赵天顺明明已经胜了,却毫无骄矜之态,反而给足这道人面子,于这等心胸气量,都是好生佩服。
只听那道人道:“足下功力深湛,虽与我师父相比,自是不敌,可于贫道,却是稳胜有余,贫道岂有不认输的道理!”
张开山心道五毒教门人众多,殊不好惹,今日有赵天顺、白老板这样的高手在此,要取这二人性命倒也不是难事,只是如此一来,和五毒教结下梁子可就后患无穷了,中原武林不免又兴起一场腥风血雨。忙伸手过去邀那道人入席吃酒。又转头对那女郎道:“姑娘,你提醒大伙小心迷药,在下十分感激,想来刚才必是一场误会,自是怕那小厮逃走失了时机,是以一时分心误杀了他,这自然不是姑娘的本意。”
那女郎微微一笑道:“我杀他确实是出于本意。”
张开山闻言一愣,眉头不禁一皱。众人心道这张捕快好心好意劝止纷争,这小姑娘却不识好歹,难道我中原武林当真怕了他五毒教,当下就有几人愤愤不平,厉声喝骂。
只听那女郎说道:“适才我若不杀他,恐怕他早已在这位白老板的帮助下逃了出去,或者遭了这姓白的暗算死于非命,无论哪种,终究是不好。”
白老板嘿嘿一笑,道:“姑娘还是不死心啊,非要将这盆脏水泼到白某身上才如意,是不?”
那女郎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哼,你若真没做这等事,任谁也冤枉不了你。众位可曾记得,适才那小厮逃遁之际,赵总镖头已经纵身上前,将要擒住这小贼,嗯,这一招‘飞燕凌波’确实使得漂亮,小女子好生钦佩!”说罢,向赵天顺微微一拱手,赵天顺忙抱拳回礼,还以一笑。
接着又听他续道:“本来此事将成,可你白老板却一招大鹏展翅夹在中间,貌似在帮忙,实则是想放这小贼逃走。大家不妨回想一下,适才白老板起身落地之处,那正是通往伙房的传菜通道入口,入口狭小,且西有掌柜柜台,东有两张八仙桌,而白老板却东不跳西不跳,却尽拣这紧要的关口跳,以至于差点和身后的赵总镖头相撞。”
白老板哼了一声道:“这又如何,当时擒贼要紧,自是没想这么多!”
那女郎微微一笑道:

“好,就当适才之事只是凑巧,可是你这一招‘大鹏展翅’双臂平举,左掌在后,右手却凝掌成爪直探店小二后腰,这又是何意呢?”众人尽皆摇头不解。
只听那女郎续道:“左掌推出自是为了拦住赵总镖头,乘隙放小贼逃走,如若真挡不住则假借相撞之力立足不稳,右手直击小贼后心大椎穴,白老板内力深厚,这寻常店小二如何能受得了你这一指?如此一来,既除了心腹之患,又可将杀人灭口之事归于失误,这样你可就稳站赢面,店小二却是非死不可,既如此,我又何必手下留情呢?”
她这一番解说,众人一听之下,都觉得甚是有理,目光齐往白老板面前望去。
白老板干笑了两声,心中暗道这女子眼睛好毒,竟将自己的心意猜的分毫不差,忙接口道:“姑娘的一番话貌似很有道理,不过这等诛心之言白某却不敢苟同,姑娘若坚持认为迷药是我指使所下,不妨便来取我性命,但能赢得我手中剑,我这一票兄弟的性命你尽数拿去便了。”
赵天顺眼见二人越说越僵,忙起身说道:“两位不要动气,大家都是好朋友,以和为贵。”说罢,转身对老掌柜说道:“这小二既已身死,留在厅中甚是不详,你带着几个伙计把他抬到后山先葬了吧!”
老掌柜连声答应,却听一人喝道:“不行,谁也不能离开客栈半步。”众人齐朝来声处望去,却是涪陵捕快张开山,只听他说道:“金阁老有命,在涪陵血案尚未查清之前,客栈中任何人都不能离开,否则格杀勿论。非是兄弟我有意为难,只是军令在身,不敢有违。不瞒各位,此时客栈外已埋伏了八十多位锦衣卫高手,左近更有五百名官兵原地待援,任各位武功再高也冲不出去,此刻只能进不能出。”
老掌柜无奈,只得吩咐伙计将店小二的尸体抬到柴房放下。
众人听张开山之言,心下都是一惊,都道难怪这人适才丝毫不避嫌,将涪陵案情和盘托出,原来暗藏伏兵至此,谁也出不去,自然也无法泄露了。
马镖师道:“你这一日查不出凶手,我们便一日困在这里,那我们误了交镖日期如何是好?”
张开山道:“如有延误,金阁老自当出面调停,马兄可放十二个心。”
赵天顺微一沉吟,道:“我赞成张捕快的安排,此事绝非杞人忧天。据赵某看来,这青竹客栈处处透着一种诡诈之气,远非下迷药这么简单,今日我们一起齐聚于此,赵某甚觉背后可能另有人在操控,要想破解迷局,大家不妨说一说各自来此的原因,切莫隐瞒,如此方可找出幕后黑手之所在。”众人闻言,都点了点头。
只听他清朗的声音接着说道:“适才张捕快已经说了,他们是为涪陵灭门被劫一案而来,而报信之人不详。而我和顺镖局是因为一个月前接到一份新镖,雇主指名道姓点我赵天顺亲自押送,本来赵某年近六十,已厌倦江湖的纷争,五年前就已将镖局之事交与众镖师自行处理,这次本不愿去,可是雇主出手豪绰,而且背后托镖之人是当朝重臣,各位想必也知晓,我们开镖局的除了仰仗绿林好汉的诸番照顾,同样也要依赖于朝中官员的庇护,是以,朝中重臣是万万得罪不来的,心虽不愿,也只能接下这趟镖,他限我一月之内,必须将镖送到兴安县,所以我紧赶慢赶,今日方至江安地界,此路幽僻,方圆五十里只有此一家客栈,且毗邻官道驿站,故我等今日在此打尖。”说完朝那道人与女郎望了一眼,示意让他们接着说。
那道人脸露难色,似有难言之隐,赵天顺见状,忙接口道:“若是无痕道兄不愿言明,赵某也不必强求。”话声刚落,马镖师与白老板同时一声冷笑。
无痕心下怒极,将桌子一拍,喝道:“此事涉及我教中之事,本不方便对外人言,但赵总镖头与张捕快如此推心置腹,我也没什么好隐瞒,也省的让那些自命正道的阴险小人瞧得小了。”
他喝了一口酒,缓缓说道:“十年前,师父他老人家出山游历,于一次机缘之下救了一个小孩的性命,那孩子名叫叶少卿,当年年方十岁,生的俊俏不凡,且慧根极高,师父颇为喜欢,将之带回教中并收他为徒。师父极尽宠爱,将诸般制药用毒、易容改装法门倾囊相授,似欲传以衣钵。可是,教我们不解的是,于武功一道却是讳莫如深,不传其分毫。每次五毒岭大校,若论药理之学,自是以他为首,可于武学切磋,他却生疏的紧。曾见他数次求教于师父,师父总是一笑置之不予作答。”
众人听到这里,心下都是一奇,觉得这七绝老人当真邪门的紧。只听无痕接着续道:“虽说师父不教他,也明令禁止我等师兄弟私相传授,可仍然断绝不了他的好武之心。后来,他私下找到我,求我传他‘细斟七星’的步法,我自是不敢,他却要以‘九转凝血丸’的秘方相换,这秘方我早就想要,只是师父一直不教,此时听他说起,自是心痒难当,心道,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要我二人不说,谁能知道,是以,什么师命、什么禁令我都抛诸脑后了。”听到这里,众人哈哈一笑,觉得这小孩也甚聪明,知道投其所好的道理。
无痕喝了口酒,继而言道:

“本以为这只是一件小事,哪曾想这小师弟狡猾的紧,竟于两年之内,将众师兄弟的一身武艺尽数换了去,待到发觉,已经晚了。三年前的深夜,我教中圣物碧玉箫和灵蛇软剑失窃,教中人心惶惶,最后查点人数,独小师弟一人不知去向。不用说,自是他盗了宝剑玉箫出山去了,师父闻听此事,竟而病倒,常自叹气,言道‘是非缘命不可违。原来,这小师弟年纪虽轻,却身负血海深仇,师父将他带进山中却不传他武功,原意便是让他忘了江湖恩怨,做一个豁达清平的人,可惜事与愿违,师父放心不下他,恐他在江湖上惹下大祸,便派我与小师妹连夜下山去寻他。因他手中的碧玉箫和灵蛇宝剑太过厉害,是以,临行之时,传我五毒四宝中的余外两宝——铁拂尘与七星针,铁拂尘专克他的灵蛇软剑,而七星针则克他的碧玉箫!”
众人听他细细说完,觉得此事倒也甚奇。赵天顺问道:“如今可寻访到贵师弟的踪迹没有?”
无痕摇了摇头道:“他武功不错,且智计绝佳,我和师妹寻访了这三年,却一直没见到他的踪迹。前些日子,终究寻到一些蛛丝马迹,听人说有一二十岁左右少年手持蛇形软剑在此地附近杀了六个强人,所以马不停蹄的奔至此处,查访了三天,却毫无结果。”
张开山道:“道长既有此中难处,小弟可略尽绵薄之力,这青竹驿的官兵多为我熟识,从此地出去之后,定当托人为道长寻访。”
无痕闻言一喜,抱拳谢过。
张开山哈哈一笑,拱手还礼,忽然眉头一皱,似是沉思,只听他轻声沉吟:“复仇,灵蛇宝剑……灵蛇!”只见他猛地一抬头对无痕急道:“令师弟的仇人是谁?”
无痕见他面色郑重、神情紧张,诧异道:“这个我倒不清楚。”
张开山闻言极是失望,如坠冰窖。
无痕见他适才欲仗义相助自己,心下好生感激,不忍见他如此着恼,叹道:“我确实不知道小师弟的仇人是谁,而且、恐怕小师弟自己也未必清楚。不过我听师父说他的父亲是凌风镖局的叶御风。”此言一出,众人都是“啊”的一声,齐声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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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竹客栈2(中篇悬疑武侠)

本帖最后由 李江南 于 2019-1-12 11:24 编辑

第二章   前尘旧事

众人听得无痕道人口中的复仇少年乃是凌风镖局叶御风的儿子,都是一惊,张开山自言自语道:“他父亲居然是叶御风。”显然是极出其意料之外。
无痕见众人闻听叶御风的名字都显得十分惊奇,自是早有耳闻,而自己却常年在五毒岭上修行,从未涉足江湖之事,于叶御风其人其事却是半点不知,忙问道:“这位叶镖师在江湖上的名气很大么?”
张开山点点头道:“不错,十年前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当时南七省最大的镖局正是这位叶总镖头所开的凌风镖局,叶家七代走镖,至叶御风这一代称雄江湖,说起这叶总镖头,绝对算是江湖上的一件奇闻。”
无痕与那女郎一听,颇为好奇,都道:“可否请张捕快细细分说一番?”
张开山道:“张某于江湖之事所知不多,既然两位问起,自当知无不言。江湖传言,叶御风七岁学剑,拜少林派虚云禅师为师,十四岁有成,十七岁闯荡江湖,三招之内击杀江洋大盗薛擎天,十九岁独挑山西烈鬼窟,将一伙强人杀得干干净净。二十岁拜访江湖各大门派,比拳论剑,名震天下。二十三岁登临漠北,与北元国师乌力罕参研剑道,被乌力罕赞为‘天下第一剑客’,将欧冶子大师所制的芙蓉宝剑相赠于他,人送雅号“芙蓉剑客”,后来承继父业,以走镖为生,据说叶御风仪范清泠,眉目如画,好着白衣,颇俱儒生风雅,自觉杀气不显,所以每次走镖之时总是面带青铜面具,外状狰狞可怖。他武功高强,又仁侠爽朗,所以在江湖上结交了不少朋友,黑白两道都很给他面子,镖局生意越做越大。”
无痕听到此处,觉得这位叶总镖头的确不同凡响,天赋异禀、少年得志,于想象间颇为神往,忙道:“后来怎样?”
张开山喝了口酒,道:“随着镖局名气越来越大,上门托镖的人日益增多,其中不乏达官显贵,在他三十岁那年,连四川总督周敬贤大人也来了,他在嘉定的岳父要办八十大寿,需要运送一批生辰纲前去贺礼,据说这位总督大人贪墨成性,那批生辰纲价值三十万两,由成都至嘉定,山高路远,道上劫匪众多,而且那时朝廷正在兴兵平叛,西南战事正紧。周大人不放心其他人运送,所以特吩咐叶御风亲自押镖,叶御风满口答应,哪知这一去却是他最后一次走镖。”
无痕“啊”的一声,道:“这叶御风武功如此高强,且走镖多年,怎能有人杀得了他?”
张开山道:“是啊,很多人都不相信,可他就在眉县境内的梁平道上被杀了,随同走镖之人一个活口也没有,别人发现的时候,叶御风的头已经被人割去,随身的芙蓉宝剑也不知去向,连青铜面具也没看到。而被劫的生辰纲,至今下落不明。而后发生的事情就更惨了,半个月后他全家遭人灭门,凌风镖局总局及其分局尽数被灭,至今未能查出凶手是何人。而托镖于他的那位周大人在升入内阁后于五年前因贪污罪被革职下狱,最后在狱中自尽身亡。”
那女郎静静听完,想到叶御风惨死,叶少卿由此一生孤苦,念起幼小同门之谊,此刻也不禁潸然落泪,哽咽道:“难道就没有一点线索么?”众人听她语声微颤,都向她瞧了一眼,只见她神情萧索,两行珠泪自眼角流下,与之前那般自信娇俏有着天差地别,可于这柔云淡月的面容相衬下,虽少了三分英气,却更增七分娇媚。
张开山见她神情楚楚,无奈的摇了摇头,道:“适才我听无痕道长说道叶少卿是为复仇而来,身携灵蛇宝剑,又善制药用毒之法,所以很快便联想到了胡登全一家的灭门惨案,一家七十九口遭毒蛇咬死,那显然是与胡登全仇深似海之人才会下得手,所以我认为这两件事可能有一定的关联,可是要说胡登全杀死叶御风,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毕竟胡登全只是一个普通商人,就算有涪江七煞也完全不是叶御风的对手。”说完,掉转头对赵天顺道:
“赵总镖头,您老当年也在成都府开镖局,所知定然较我为详细,你不妨说一下其中我所不知道的细节,也好尽快的理清两起命案的来龙去脉。这样大家就可以尽快的捉拿凶手,离开这里。”
赵天顺埋头沉思,似是尽力在回忆当年的情景,过了一会儿,只听他说道:“叶御风当年接这趟镖,我是极为清楚的,当时并不是周大人登门托镖,而是与巡抚金大人一起组办了一个‘天下镖局大会’,旨在挑选出其中最有实力的大镖局,获胜者可以负责押运一年的皇杠。哦,那个金大人就是今日的内阁首辅金胜川。当时前来比武斗艺的镖局镖师甚多,赵某和叶御风都参与了此次夺镖大会,那场比武直打了整整七天七夜,我当时伏虎刀法正好大成,对此也是信心满满,击败了无数的对手,可就在最后一场与叶御风的对决中因为一招之失而败于他的剑下,因此失去了当年‘南七省第一镖局’的称号,由此气愤不已,回家闭门谢客,后来一想,确是自己技不如人,那叶御风剑法超群,招式精妙好生了得,所以我决定闭关一年精研刀法,准备第二年再与之争锋。可哪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虽败阵,却救了自己的一条命,叶御风赢了,接的第一笔生意却是周大人的生辰纲,试想,那伙强人能杀得了叶御风,未尝杀不了我赵天顺。”众人听了都甚觉有理,人生祸福难测,自是如此。
却听赵天顺接着道:

“虽说祸福难测,可要是居身正直,不接这贪官的生辰纲,也不至惨死眉县。可这叶御风为金钱所诱,丧失本性,到最后却是为一个贪官卖命而死,身名尽丧,岂不可惜,若换作赵某,无论他姓周的如何逼迫,但凡知道要运送此等赃款,那也是绝对不接的。”众人听他这番话说的大义凛然,都不禁垂首相敬。
张开山道:“当年眉县境内可有哪些出名的黑道人物能有这样的实力覆灭叶御风的镖队?”
赵天顺摇了摇头,道:“据我所知,一个也没有,叶御风武功高强。江湖上已鲜有敌手,镖队中的镖师趟子手也都个个身怀绝艺,当年的绿林好汉们只要看到凌风镖局的镖旗,没有一个敢不放行。”
张开山疑道:“既然这样,叶御风又如何无声无息的死在梁平道上呢?”
只听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叶御风不是死在梁平道,而是死在这青竹客栈中。”众人都在细思叶御风的死因,忽听到这句话,恍若平地惊雷,都‘咦’的一声,朝来声处望去,却是客栈老掌柜。
马镖头喝道:“你这该死的老东西,不好好开你的客栈,怎能如此信口开河?难道赵总镖头和张捕快的话还不如你可信么?”站起身来伸掌便要往那老者身上打去。
张开山忙伸手拦住,他本觉得客栈透露着古怪,与叶少卿的复仇有着若隐若现的关系,此刻听老掌柜如此说,忙问道:“老掌柜何出此言?”
老掌柜道:“非是我乱说,我亲耳听到的,十年前那个在此地被杀的汉子就叫叶御风,也是一个开镖局的,那件事我这一生也忘不了。”
只见他想了想,长叹一口气流下泪来,道:“那时候我老父和妻儿都还尚在,当时店里的掌柜正是我父亲。这家祖传客栈虽然地处荒郊,但生意也还过得去,一家人过的还是其乐融融。可是就在十年前的那个黄昏,客栈里来了一伙强人,手中都拿着兵刃,见人就杀,无论是客栈的伙计还是住店的旅客都杀的一口不剩,我父亲、妻子、还有我那十三岁大的儿子都被他们杀了。我这人一向生性惫懒,当时正躲在酒窖里睡觉,那酒窖隐秘异常,正因如此才逃过一劫。”
张开山忙问道:“那帮人是谁,后来查清楚没有?”
老掌柜摇了摇头道:“不知道,最后我报了官,可官兵根本不愿意受理此事,最后也只是一桩无头悬案就此不管。但听那伙强人说话的口音,仿佛都是外地人,还有一部分人像是播州吐司的族人。”他侃侃而谈,可当这句话刚说完,却听得白老板喝道:“老家伙,你胡说什么?这样编瞎话是何居心?”起身提刀朝老掌柜走来。
张开山心下一凛,伸出腰间长刀横在胸前拦住白老板道:“白兄,不过是听个故事,何必发这么大的火。”刘武、冯立、蒋汉英三人见张开山抽出刀来,也都亮出兵刃将老掌柜周身围住。白老板见无机可乘,嘿嘿冷笑,退了两步。
只听老掌柜接着道:“那伙强人似乎不是一般的山贼强盗,一般的贼匪即使来抢劫,也是杀了人把值钱的东西劫了带走,更何况这附近还有青竹驿的数百名官兵。可这伙人却在杀光了客栈中的所有人后却开始收拾尸体,清理屋中的血迹,将客栈中的陈设一律如常,大有久住之意。我当时心里害怕极了,只觉他们多待一分,我就多一分的危险,直到晚上,他们突然冲进伙房仓库,我以为我被发现了,当时吓得差点晕过去。可过了片刻,他们却不来掀酒窖盖子,而是等人数到齐了,在低声商议一件事。”
众人不禁齐道:“什么事?”
老掌柜道:“具体的事我不是听得很清楚,好像是有人吩咐他们这二十六人,在这里易容埋伏,等着杀一个人,那个人身上有一副地图,关系极大。从这伙人的口中可以知道,他们所追寻的那个人的武功极高,这些人联手兀自没有必胜的把握,准备在酒里下毒。”张开山点了点头,忙问道:“后来怎样?”
老掌柜道:“两天之内,客栈没住进一个人,估计旅客都还没走进店里就已经被他们半道截杀了。我饿了两天肚子,当时极感头晕眼花,心中直盼那个人千万别来,以免招了这伙人的毒手。可就在第三天,客栈进来了一个人,听声音好像甚是年轻,点了一盘牛肉,一只烧鸡,两斤女儿红。我当时在酒窖里很想提醒他酒中有毒,可一想到这伙人凶残成性,也就什么也不敢说了。
约么过了一盏茶时分,只听得一人嘿嘿冷笑道‘叶御风啊叶御风,枉你凌风镖局威震天下,今日还不是落在我的手里。’我心想,这人完了,肯定中毒被迷倒了,哪知只听砰的一生,似是一件重物撞向门板,接着就听道一身闷哼,显是受痛之极,只听那个叫叶御风的年轻人喝道‘无耻鼠辈,就凭你们这等阴谋诡计也能瞒得了我。’
那为首之人却道:‘我们在这里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你今天一个人是绝对逃不出去了,识相的赶紧交出东西,兴许还可以饶你一条狗命。’

叶御风却嘿嘿笑了两声,接着就是兵刃撞击之声,桌倒椅翻,同时惨叫声此起彼伏,想是大厅之内争斗极为惨烈。就这样刀来剑往乒乒乓乓的打了将近两炷香的时间,大厅复归于平静。再也没有了声息。我静静的躲在酒窖里,一直不敢出去,生怕那伙强人还没有走尽,直到过了三天,实在饿的受不了了,我掀开了盖子爬了出去,只见满地的鲜血,满地的死尸,血腥气冲鼻欲呕,我挨次清点尸体人数,足有二十六人,其中一个被人割去了头,那个身着白衣,此刻却已被鲜血染红,浑身到处都是刀伤,我数了一下,足有三十七处之多,不用说,这人便是凌风镖局的叶御风。”
厅中众人听完,都是极为疑惑,适才赵天顺与张开山都说叶御风是死于眉县境内的梁平道,怎滴这老掌柜竟说他死在青竹客栈。
无痕道:“你说了这么多,可有什么凭证?”
老掌柜道:“当时我报案后,官差怕事情闹得太大影响不好,所以打发了我二十两安抚银后,就不再管 ,这厅中的二十六具尸首都是我亲手所埋,就葬在后面的青竹林中,据此不过一里多路。”
马镖师哼了一声道:“你明知道我们现在出不去,拿这种事胡说八道。”
老掌柜道:“还有一物可以证明!”
张开山道:“何物?”
老掌柜走到柜台之下,拿出了一件用灰布包裹的物事,说道:“当时我看到叶御风的尸体后,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搜一搜他身上的那份强人所要的地图还在不在?”
张开山惊道:“这灰布包着的就是地图?”
老掌柜摇了摇头,解开灰布,众人同时望去,却是一个面目狰狞的青铜面具,上面泛满铜绿,显是时日已久!心下都是一惊,只有凌风镖局的叶御风才会佩戴这种青铜面具,而且以一敌二十六,杀二十五人伤一人,足见其武功之高。
张开山接过这张青铜面具走到赵天顺的面前问道:“赵总镖头,你既然认识叶御风,当能分辨这张青铜面具是非为他所佩戴。”
赵天顺接过来看了看,凝视半晌,摇了摇头,显是不知。
只听得白老板哈哈哈的连笑了几声,道:“如果这老家伙说的是真的,那么死在梁平道上那个无头之人又是谁?同一个人还能死两次,这不是自相矛盾么,哈哈哈”
他笑声爽朗,极是得意。老掌柜身子一震,指着白老板脸现惊恐之色,颤道:“你……你你,居然是你!”
众人都是一愣,张开山忙道:“他怎么了?”
老掌柜眼中泪如泉涌,咬牙切齿地道:“他就是当日屠杀客栈的那伙强人的首领,这几声笑声,我死也不会忘记。”
张开山看了看白老板,喝道:“你究竟是谁?”
白老板对着老掌柜一声冷笑,道:“当日一时疏忽,留下你这样的一个祸患,被你今日认出来,也罢,就让我送你一程,去见你的死鬼老爹”
张开山等四名捕快见白老板眼露凶光,一齐挡在老掌柜身前,白老板冷笑道:“不妨也送送你们四个一程。”
只见白老板一刀直劈张开山,张开山举刀一架,直震的手臂发麻,心知自己武功与他相距实在太远,不敢再硬碰硬,只展开招式横削斜砍,四人将白老板围在中间,但见刀光霍霍,兵刃交加之声不觉,待得八九招后,张开山等四人渐处下风,忙向赵天顺道:“赵总镖头,速来援手。”
王、马二镖师听的这白老板犯下如此恶行,眼见他欲杀人灭口,见张开山求援,都欲向前相助一臂之力,齐向赵天顺望去,就等他一声令下,立即上前将白老板除了,哪知赵天顺却低头自顾自的喝酒,恍若没有听到。
只听得冯立一声惨叫,左腿已给白老板一刀砍中,血流不止,而张开山等三人身上也已多处负伤,忙齐声向门外呼救,门外却无丝毫动静。眼见白老板攻势更快,一刀直往张开山胸前刺来,张开山此刻却已无力抵挡,索性双眼一闭,挺身待死,却听当得一声,刀风微斜,却见进门处那张方桌上的道人与女郎已飞身窜出,与白老板斗在一起,三人出招皆快,兀自难舍难分。
只听白老板喝道:“兄弟们,都别装了,并肩子上啊,先送那个老家伙和四个狗衙役上西天。”
他话声刚落,麻子等十数人已齐身站起,各举兵刃朝张开山等人冲去,张开山等人本已受伤甚重,且势小力孤,那道人与女郎又在同白老板恶斗,分身不开,张开山如何抵敌的住,连望赵天顺,可赵天顺仍然一言不发。眼见五人毙命在即,王、马二镖师再也忍不住,抽出长刀齐来相助张开山,镖局众人两位镖师出手,也都齐来助阵,这下,形势逆转,白老板所率众人,连麻子在内已有七八人同时毙命。剩下五六人都不住的后退。
突见刀光一闪,只听得同时十数声惨叫,连马镖师在内十余位镖师趟子手一齐倒地毙命,王镖师横刀在胸,背靠梁柱,急声喘息。众人都是心下大惊,似乎不相信眼前的场景,只见运刀杀伤十余位镖师的人竟是伏虎金刀赵天顺。
赵天顺嘴角一扬,冷笑了一声,将目光投向王镖头道:“王兄弟,很好,很好啊,你这一身功夫藏得挺深的嘛。”他一时偷袭,连杀十余人,本意连王镖师在内一起除掉,却发现他竟然有所防备,竟而不死。
王镖头道:“对付你赵天顺这种老狐狸,不小心点如何能活到今天?”
张开山忽道:“赵总镖头,当年杀叶御风的人中有你一个,是也不是?”
赵天顺嘿嘿一声冷笑,道:

“不愧是涪陵神捕,猜的一点不错。”他这一句话直如晴天霹雳,厅中除白老板外都不敢置信。
张开山苦笑道:“想不到名震江湖的金刀大侠竟是这样一个卑鄙无耻的伪君子。”
赵天顺一张老脸,神色如常的道:“要当君子还不如容易,将你们这帮多事的家伙全杀了,今天的事就没人会知道,我自然还是做我金刀大侠。嘿嘿……”
张开山道:“叶御风是被这姓白的在客栈中杀死的,那么梁平道上的镖队则是你带人前去杀的,你当年比武失败后,并没有在家闭关练功,而是连夜赶往梁平道设伏,是也不是?”
赵天顺道:“不错,反正你们马上就要死了,今天告诉你们也无妨,凌风镖局的镖局的镖是我劫的,人也是我杀的,哼,谁叫这姓叶的夺走我‘南七省第一镖局’的名头。”
张开山道:“你做这么多,就为了这么一个虚名,难道几十条性命在你眼中就如此不值??”
赵天顺道:“他们本就一文不值,谁挡我的路我就要杀谁!”
白老板左手一掌挡开无痕的铁拂尘,右手道急挥而出,将那女郎迫的退开三步,对赵天顺道:“赵总镖头,何必这般啰啰嗦嗦,赶紧将这些人杀了,当年的事要是走漏了风声,我两谁也讨不到好果子吃。”
赵天顺道:“白寨主说的不错,那道士和女娃子交给你,剩下的由我来对付,我先杀了这姓张的再说。”说完,挺刀直进,直刺张开山胸口,此刻刘武、蒋汉英已被麻子等人杀死,冯立重伤。张开山身上亦有多处刀伤,这一刀进去,如何还有命留,忽见一人挥刀格来,却是王镖师。
赵天顺笑道:“你想死也不用这么急,我先杀了他们再来杀你,你潜伏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我竟然没有发现。”只见他抖动长刀,劈砍削撩,一刀快似一刀,十数招过后,王镖头渐无招架之力,突然,赵天顺挥刀直削王镖师左腰,王镖师忙伸刀格挡,哪知这一招竟是虚招,只见赵天顺猛地一回手,倒转刀身,刀柄朝前连点王镖头玉堂、鸠尾两穴,王镖头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赵天顺甚是得意,哼了一声,一刀对准张开山咽喉,忽听得身后风声阵阵,白老板连叫:“小心,有人偷袭!”这个‘袭’字尚未叫出口,赵天顺左肩已给人扣住,同时麻子手下五六人咽喉处皆中了一枚飞镖毙命。张开山仔细一瞧,惊道:“我家里的那只送信飞镖就是你发的?”
赵天顺心下一惊,心道:“这人出手好快!他在门外偷听这么久,我竟然没发觉。”心念电转,只见他刀交左手,右手急拿对方手腕,左手刀反向后面那人腰间刺去,这一招“长竿推舟”乃是他的得意之作,多少次都是凭此招化险为夷,手法已甚是熟练。可是这次却失了手,双手同时扑了个空,右肩却又给人紧紧扣住,只听身后那人悠悠的道:“赵总镖头,我劝你还是省点力气,你武功虽然高强,可你适才身无防备,被我一袭得手,任你武功再高,也休想化解我这招龙爪手。我此刻只需轻轻催动内力便可震断你的心脉,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
赵天顺脸色苍白,额头冷汗直流,知这人所言不假,忙答道:“好……好汉饶命,你若冲着赵某这七车镖银而来,尽管取去便是,赵某绝不敢有半句多嘴,管教神不知鬼不觉。”
却听身后那人哈哈冷笑道:“这世上什么鬼话都可以相信,唯有你金刀大侠说的却是半句也相信不得。”
赵天顺道:“赵某与阁下无怨无仇,何必如此,大家做个好朋友岂不是好?”
那人哼了一声,恨恨地道:“无怨无仇,亏你也说得出口,谁还有命敢做你赵总镖头的朋友,赵天顺,你还记得,十年锦城胡府里被你斩断左臂的那个人么?”
赵天顺心中砰砰直跳,道:“你……你是江寒枫江兄弟,你没死,真……真是太好了。”
江寒枫笑道:“你当然希望我死,可我大仇未报,怎敢先死。这些年,我日夜勤练武功,就是为了报当日的断臂之仇?此地便是你姓赵的葬身之地。”突然只见他松开右手,直点赵天顺背后大椎穴,手法迅捷之极。赵天顺立足不定,倒了下去,再也动弹不得。只见眼前这人身着黄色僧袍,头点香疤,左袖飘飘荡荡,右手插于腰间,神情愁苦,眉尖似有熊熊烈火。
赵天顺恳求道:“江兄弟,求你放过我,以前是做哥哥的不对,我也是受人指使,你不是要《剑经》么,我带你回府上去取。”
江寒枫哼了一声道:“稀罕么,今日我只想要你的命。”
赵天顺见哀求无用,索性脖子一挺,恨恨地道:“要杀就杀吧,老子今日死在你的手里,是我活该,,老子只恨当初没多在你身上刺几个透明窟窿,让你装死骗过。”
江寒枫向他腰间重重踢了一脚,转身对白老板道:“白擒虎,这姓赵的已经被我点倒,你还不住手么?”
白老板此刻正苦斗那道人与女郎不下,眼中赵天顺被江寒枫点倒,麻子等手下人悉数被杀,听得此言,知道江寒枫如果上场相助二人,自己定是有败无胜。心念及此,双掌齐出,震开二人,急退三步跳出圈子,拱手笑道:“江兄有命,白某岂敢不从。”
江寒枫朝前走了两步将张开山与老掌柜扶起,张开山道:“多谢江大侠救命之恩。”
只听赵天顺哈哈大笑道:“他这种忘恩负义的人也配称为大侠,实在可笑可笑。”说完,放声长笑,似是此言极为可笑之至。
无痕怒道:

“你笑什么,这位大师锄奸惩恶,如何称不上大侠,难道只有你这种贪生怕死的小人才称得上么?”他之前本极为佩服赵天顺的为人,可适才见他杀人手段毒辣,被擒后又贪生怕死屈膝投降,是以此刻心中对他有说不出的厌恶。
张开山道:“前些日子承阁下报信,今日又蒙相救,实是感激不尽,适才一见,大侠似与这赵、白二人皆是熟识,不知大侠能否实言相告,解开我心中的谜团,凌风镖局和涪陵胡府的灭门大案的真相到底如何?”
白擒虎忙道:“江兄弟不可胡言,此事涉及太大……”话未说完,无痕的铁拂尘已横挥过来,白擒虎斜身滑开两步,知道再插言,必然又是一番恶斗,只得沉着脸,不敢再多嘴。
江寒枫苦笑了一声,道:“不要叫我大侠了,这姓赵的说的不错,我这等忘恩负义之人又算什么狗屁大侠。”
顿了一顿,叹道:“其实这两件灭门案说白了,就是一件命案,互有牵连。这事还要从十年前那场‘天下镖局大会’开始说起,那个时候的胡登全还不是涪陵首富,胡登全也不是他的真名,那个时候他叫胡思水,是锦城县的县令,那场大会虽由周敬贤与金胜川两位大人组办,但经办之人却是胡思水。这姓赵的适才故意遗漏这点,不过是想掩盖后面他所做下的罪孽。”
众人一愣,心想胡登全十年前就已经是锦城县令,怎的后来又变成了涪陵首富,都是大惑不解,只听江寒枫继续说道:“那场镖局大会正如姓赵的说的一样,当时十分热闹,都想夺下这‘南七省第一镖局’的名号。其中最有能力胜出的便是这姓赵的和我师兄叶御风。”
张开山惊道:“你是叶总镖头的师弟?”
江寒枫道:“不错,我们师兄弟从小一起拜入虚云禅师座下为徒,师兄天赋极高,很得师父钟爱,我却资质平庸,几年下来,师兄武功大进,名震天下,而我却武功平平,没什么出息。后来我艺成下山,师兄早已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芙蓉剑客’。那时的我一心只想投奔官府,为朝廷效力,以便博取一个功名,这样也不至于在师兄面前抬不起头来,可是官场之黑暗实非我所能预料,即便我身怀武功挫败无数对手,也依然得不到我所渴求的职位,而别人送份薄礼拜个干亲却能轻而易举的达到,你说这世道公平么?”
众人皆知江寒枫所说的都是实话,历朝历代社会风气不都是这般?张开山叹了口气,安慰道:“江兄,你所说的这些我再了解不过,说来惭愧,张某二十年前就是捕快,如今年过四十,依旧无丝毫变化,想我等兄弟这些年风里来雨里去、缉凶捕盗破获大小案件无数,到头来还不如一个毫无担当靠溜须拍马坐上捕头位置的小人。”说完,看了看已经死去的刘武、蒋汉英二人,神情颇为伤感,只听他接着续道:“有时候想想心里又如何不憋屈,可是大丈夫生来顶天立地,又怎肯去为那些权贵折腰,率性而为,方为男儿本色,谁是谁非,百姓心中自有一本明账。”
那女郎击掌赞道:“张大哥这番话光风霁月,不计得失,可比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要强得多。”张开山知她在讥讽赵天顺,微微一笑,却不答话。
只听江寒枫叹道:“张兄说的不错,要是小弟当年有你这番领悟,也不会如此酿成大错。”
张开山奇道:“后来怎么了?”
江寒枫道:“后来我辗转多地,实在无处可去,只有到锦城县找师兄帮忙。师兄见我末路来投,不仅毫无轻慢之意,反而盛情款待,听我无以为业,便立邀我入镖局做一名镖头,我想官府反正进不去了,现下有个容身之所也不错,便欣然答应了。入得镖局,师兄对我照顾极佳,亲自带着我走镖,于其中诸般门道,更是倾囊相授。听得我尚未娶妻,立时便做媒将县里刘举人的小姐许配于我,他这番情义,可比我亲大哥还要亲。”众人听完,齐声称赞叶御风仁侠好义。
只听他接着说道:“如若当时就这样跟着师兄去走一辈子镖,那人生也颇为圆满,可是我却贪图安逸,爱慕虚荣,总是觉得走镖久历风尘太过辛苦,不如做官来的轻松,所以我直接去找师兄请辞,想要再去官府求职。师兄只道人各有志,不好强留,竟亲自备了厚礼前去找锦城县令胡思水,两人一见面都是随意寒暄几句,看情状,师兄平日并未和这姓胡的相交,师兄言语甚是恭敬,希望胡思水能给我一个职位,胡思水却义正言辞反复推脱,说什么朝廷自有王法在,岂可行卖官鬻爵这等不法之事,嘿嘿,这人倒也真不要脸,说这些还不是想多要点银子,最后师兄无奈,只好送了一百两纹银,答应免费为胡思水保三次镖才达成此事。”
无痕怒道:“这姓胡果真是卑鄙无耻,又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的,百姓有这样的父母官岂不是受罪的紧?”
江寒枫叹道:“是啊,几经商议,给了我一个牢头的职位,当时想了想,虽然职位低,但再也不必再受风沙之苦,只要勤于执事,做出一番成绩,早晚能有所升迁,可哪曾想,这一做就是三年。”
那女郎笑道:“那自是你没有去孝敬胡大人了!”
江寒枫一声苦笑,道:“姑娘高明,确实如此,想我家道清贫,薪资微薄,我又不愿意贪污受贿,连养家糊口都难,怎么去贿赂这位胡大老爷呢?”
张开山赞道:“江兄,所谓贫贱不能移,你这等做法,我欣赏的紧!”
江寒枫道:

“当时我心如死灰,便如你张兄的想法一般,不做升迁之想,脚踏实地的做好份内之事,了此残生算了,可是突然有一天胡思水升我做了典史。”
无痕奇道:“咦,想不到这姓胡的天良还未丧尽,定是看江兄弟尽忠职守,如此这般浪费人才恐怕留人话柄。”
江寒枫微微一笑,摇了摇头道:“胡思水明里暗里做了这么多坏事,早就臭名昭著了,还怕落什么话柄,当时我一头雾水,实不知这姓胡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无痕啐道:“反正不是什么好药!”
江寒枫道:“道长说的不错,他派人将我叫去府里,备好一席珍贵佳肴,极尽款待,我当时见胡思水一反常态,颇有点受宠若惊,忙问县令大人有何事吩咐,他却避而不答,只是一个劲儿的夸我,如何武功高强能力出众,如何尽忠职守公私分明,说早看出我是一个人才,之所以将我弃置三年不做大用,只是想将我放于低处好生磨炼一番。我闻得此言,信以为真,如何不欣喜若狂,忙跪地谢恩。他却微微一笑,直说自己膝下无儿,怕老年寂寞,欲收我为义子,说如果结成干亲,日后官运亨通、飞黄腾达不在话下。我虽不耻他的为人,可听到此处,能够步步升迁,一展平生抱负,又如何不愿意,是以立刻磕头奉茶,行父子之礼!”
无痕听到此处,直怒得七窍生烟,一掌击在桌子上,气道:“糊涂糊涂。”
那女郎忙伸手拦阻,说道:“且听江大哥把话说完,想这胡思水阴险狡诈唯利是图,突然收江大哥为义子,定是必有所求。”
江寒枫叹了口气,道:“姑娘高见,那胡思水收我为义子后,便问我是否愿意效忠于他,我连忙点头,直言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他却背转身去,似不信我,叫我先发个毒誓才行。我想也没想便说道‘孩儿江寒枫今日拜胡思水大人为义父,定当死心塌地的为义父办事,义父但有所命,即便刀山火海也誓死相从,若违此誓,叫我五雷轰顶,不得好死。’胡思水见我发了重誓,才面露笑容转身将我扶起,言道‘我叫你去对付一个人,你可愿去?’我心想定然是胡思水在江湖上遇到了麻烦,解决不了,所以才来求我相助,我自忖这三年来勤练武功,在江湖中已少有敌手,即便遇到高手不敌,也可请师兄出马,料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忙答道‘义父但说无妨,孩儿定不教义父失望!’却见他嘿嘿一笑,说道‘我要你对付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你的师兄叶御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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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竹客栈3(中篇悬疑武侠)

第三章   奸计得逞

那女郎笑道:“狐狸尾巴总算露出来了。”
江寒枫道:“我当时听到这句话,只觉背后冷汗直流,心中直骂自己糊涂,这姓胡的身边能人异士众多,哪用的着来求自己。师兄对我恩重如山,我怎可恩将仇报去害他,想也没想就直接对胡思水说道
‘卑职是大人一手提拔,大人但有所命,小人自当听从,只是叶御风对我恩重如山,我如反去害他,只怕连猪狗也不如了,大人还是另请高明吧,至于典史一职,小人自认不能胜任,怕是要辜负大人好意,明日自当递上辞呈。’”
无痕击掌赞道:“大丈夫恩怨分明,岂可因利禄官位去戕害自家兄弟,江兄弟做的好!”
江寒枫点了点头,接着道:“胡思水似乎没料到我会直言拒绝,甚至不以父子相论,而用大人卑职云云,知我已决意决裂,忙哈哈一笑过来拉着我的手说道‘我儿果真是忠义之人,为父没看错人,适才之言不过一试罢了,切莫往心里去,想那叶总镖头侠义无双,周总督和金巡抚曾数次在我面前提起他,都是击节盛赞,这样的人,我倚重还来不及,哪能存心去害他呢?至于典史一职,皆因我儿才品出众,府衙上下一举推你,绝非靠为父私心,你明日还是放心前去公干。’”
张开山道:“这人城府极深,所说的话真假难辨。”
江寒枫道:“是啊,当时我听到他说这番话,才真正松了口气,连忙匆匆告退,本以为这事就此平息了,哪知过了三天,胡思水派人来邀我前去赴晚宴,我不敢推脱,备了份薄礼,便赶紧去了。”
那女郎道:“想来这必是一场鸿门宴。”
江寒枫道:“不错,我当时也是这般想法,所以去了之后十分谨慎,寡言少语,生怕着了他的道。进门之后才发现,当晚所请之人都是县衙官员和锦城名宿,只是奇怪的是宴席地点却不在前厅,而是选在后院,我心想后院家眷甚多,这样于礼不便,胡思水这等饱读诗书之人怎会犯这种错误,本想提醒一下他,可看到同来之人没有一个提起,我也就不再多言。席上,胡思水一再向那些人介绍我,说了收我为义子之事,那些人听了都一起向胡思水道贺并连番向我敬酒,我不好推脱,只好酒来杯干。我酒量甚浅,几十杯过后就感头痛欲裂,所以向胡思水请了个假,出去解手。其时明月在天,天色昏暗,胡府后院又是第一次来,根本不知道路径,只能迷迷糊糊地向前边走边看,就在这时,突然听到一个女子的尖叫,似在喊‘非礼’我仔细听了听,方辨明那是胡思水之女新月小姐的声音,当时不及细想,提气纵身便朝小姐闺房跃了过去,进屋一看,果有一个蒙面黑衣人将小姐压在床上,正欲施暴。我当时气极,一掌向黑衣人背上拍去,却见黑衣人猛地回身硬接了我这一掌,这人功力不弱,我向后退了几步,又再出拳与他搏斗,这人招式奇特,自有一套章法,似乎不是一般的采花淫贼,五招过后,他假意中了我一掌,飞身从窗户跑了。我虽心下好奇,却不便再追,忙来探视新月小姐,却见她全身赤裸,已吓得晕了过去,我连忙走过去拉起被子给她盖上,就在此时,忽听到胡思水一声怒喝‘恶贼,我好心收你为义子,你却来行这种禽兽之事,来人啊,给我绑了!’只见闺房门口站在胡思水以及肖主簿等赴宴之人。”
无痕怒道:“这姓胡的太也糊涂,江兄弟你好意救他女儿,他却不问青红皂白反来抓你,后来怎样,解释清楚没有”
江寒枫摇头道:“他根本不给我解释的机会,从门外急冲进六个人来,他们身法好快,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周身大穴已给他们六人拿住,所使手法又快且准。”
张开山道:“胡思水府中竟有这么多武功高强的江湖人士,江兄可看得出门派?”
江寒枫道:“我当时心乱如麻,根本没想这些,直到七年之后,我再探胡府的时候才明白,这六人与先前行奸未遂的黑衣人便是江湖上恶名昭著的‘涪江七煞’”
众人皆是一惊,想不到涪江七煞十年前就已经投靠胡思水了,那么这十年来他们所犯下奸淫掳掠的案件自是与胡思水脱不了干系。
那女郎忙问:“后来怎样?”
江寒枫道:“我连忙辩解,可胡思水根本不听,直接将我打入大狱,重责了三十大板,还说三天后再来穿了我的琵琶骨,废去我的武功,并施以黥刑刺面,发配沧州。我在牢中大呼冤枉,可喊破了喉咙都无人应答。”
那女郎道:“想来这便是胡思水故意设下的陷阱来报复于你。只是用她亲生女儿的名节来做饵,太也无耻。”
江寒枫点了点头,道:“我心想这一生算是完了,学了一辈子的武功,好不容易得来的功名一下子都转眼化为云烟,心中着实后悔不该贪恋权位结交胡思水,如今被他算计,也是自己活该,想到要被废去武功,刺配沧州,我就只有一声苦笑,被废去全身武功成了废人还哪有命走到沧州,心中只盼离开沧州之时,师兄能来送我一程,我好托付后事,求他看在师兄弟的情分上来照顾我的妻儿老小。”
无痕痛骂道:“这姓胡的好不要脸,哼,若非他死得早,今日倘还在世,我必亲去涪陵取他狗命。”想了想,忽道:“江兄弟,你今日能站在这里,武功仍胜往昔,想必是叶总镖头星夜劫狱将你救了出来吧。”
江寒枫道:
“不是的,胡思水这出戏预谋已久,捉拿了我之后没有露半点风声,我妻子见我久出不归,来胡府问我,他就说派我出外公干了,所以师兄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张开山道:“那你是怎么逃出牢笼的?”
江寒枫摇头道:“大牢城高墙厚,若无外援,根本出不去,何况还有涪江七煞这样的高手一直盯着我。当时我已存必死之心,哪知三天后胡思水来了,亲自提审了我,说人证物证供状俱在,翻供是绝对翻不了的,我喝问道:‘真相究竟如何,大人心中还不清楚么?至于这供状上的画押不过是你们强行抓着我的手按上去的,也罢,死就死吧,也没啥好说的。’
他见我态度强硬,倒是嘿嘿一笑道‘但求一死,何其简单,可人死了,也就什么都没了,名利烟消云散、官位拱手让于他人,家眷也都会背你而去,到时候除了一抔黄土,你什么也得不到,到那个时候,兄弟情义还能算个什么,想我胡某从区区一个县衙候补主簿做到今日的锦城县令靠的就是‘断情绝义,无耻无德’这八个字,’官场本就污秽不堪,杀伐更远胜于战场,你如果还纠着仁义廉耻不放,那你只有做一辈子牢头的命。如果还要顾忌兄弟、夫妇间的情分,就永远也成不了大事,记住,只有踩着兄弟的肩膀,你才能越爬越高。”
无痕怒道:“放屁,放他娘的狗臭屁,这人全无廉耻之心,简直连禽兽都不如,要是真的做到断情绝义,无德无耻,与天下人为敌,即便做了皇帝,成了孤家寡人,又有何益?”
江寒枫道:“道长说的是,要是小僧当日有道长这番领悟,也不至勿入歧途,造下这许多恶业。”
说完,摇了摇头,眼中似有泪水,赵天顺哈哈一笑,道:“胡县尊说的一点不错,江湖官场本就如此,不靠自己争取,光凭这仁义礼智信,脑袋早就搬家了,只有你们这些迂人,不懂这些道理”
无痕怒道:“老子先让你脑袋搬家。”说完,拂尘急挥,锁住他的脑袋,江寒枫与张开山二人连道不可,,忽听得白擒虎喝道:“牛鼻子,你若敢伤了赵总镖头一根汗毛,我立刻取了这小妞的性命。”
原来,无痕适才欲杀赵天顺,却忽略了身后的白擒虎,这白擒虎武功本就较那女郎为高,这时见她落了单,怎肯放过这个好机会,乘她注意赵天顺之时,一袭得手,扣住了她的咽喉。
那女郎怒道:“姓白的,你要杀便杀,不用废话。”
白擒虎嘿嘿冷笑道:“你以为我不敢么,拉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垫背,总比孤零零的死去好。”他心想,此时赵天顺被俘,自己的人又死了个干净,如果无痕和江寒枫二人齐攻自己,只有坐以待毙的份,想了想,手中突然用力,那女郎微微咳了起来。。
江寒枫喝道:“白擒虎,你想清楚了,这姑娘是七绝老人的亲传弟子,你要死杀了他,七绝老人定然找你算账,听说他老人家精通九九八十一门制毒之法,你若不怕,便试试!”
白擒虎听完一惊,却不害怕,笑道:“反正今日就要死在这里,哪有闲情管他七绝不七绝。”说完,手中用劲,那女郎脸色苍白,显是呼吸极为困难。
江寒枫与那道人心急如焚,却无可奈何,赵天顺笑道:“白老弟,你做的好,赵天顺很乘你的盛情,今日即便死了,也无憾了。哈哈哈……”笑声未落,只听得白擒虎一声惨叫,只见他手背上已然中了一枚暗器,无痕一见,脸露喜色,叫道:“是蚀心钉,是师父的蚀心钉。”说完俯身一跪,朗声道:“徒儿无尘恭迎师父驾临。”
众人一听邪教第一高手突然藏身这青竹客栈之中,都不禁心下不安。可过了良久,七绝老人却仍不现身。
只听那女郎笑道:“姓白的,这蚀心钉为师父亲手所创,内含苗疆秘制蛊毒,你如今手背中了此钉,待过得片刻,毒性侵入脏腑,便会剧痛难当,如有千万只小虫咬噬你的心脏,到那时只怕神仙也救你不得。哼,你若想活命,只有乘毒未过肩,一把斩下你的右臂,方才能得救。”
白擒虎已痛的全身乱舞,听得此言,想了不想,抽出背上长剑,一剑斫了下去,只见寒光一闪,鲜血四溅,一条粗大的右臂已落了下去。
众人见这白擒虎当机立断,不作丝毫犹豫,都不禁好生佩服,江寒枫见那柄宝剑青光灿灿,手柄却用灰布包裹,想到这白擒虎身中剧毒,已提不起丝毫内力,周身微弱之际,竟能如切豆腐般一剑斩断右臂,可见宝剑之锋利,不禁脱口而出:“是叶师兄的芙蓉剑!”走过去,一把拾起,兀自觉得寒气逼人。
众人听他这样说,都往那剑上一看,心道,老掌柜说叶御风为这白擒虎所杀,如今叶御风所佩戴的芙蓉剑从他身上搜出来,可见老掌柜没有撒谎,叶御风确实死于这客栈之中。
江寒枫看着宝剑,仿佛见到了叶御风一般,眼泪簌簌而落。张开山安慰道:“江兄弟,人死不能复生,既然杀死叶总镖头的真凶已然拿到,宝剑也已追回,当是不胜之喜啊,当此之时,我们应该更进一步,查清当年凶案真相,纠出背后指使之人,请你接着道明案情。”说完,蹒跚的走到白擒虎身边点了他肩井、天贞两穴,防他失血过多而死。
江寒枫道:
“胡思水狱中所说的那一番话确实让我有所动摇,那时我迷恋官位,又怎舍得这样轻易放弃呢?但叫我去害师兄性命,我却绝对做不出来。他见我犹豫不决,忙道‘你知道我想要你做什么,我也知道你心中的诸多顾忌,这样,我也不要你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只求你帮我一个小忙,这个事情要是成了,我立马烧了这份供状,你官府原职。’
我答道‘你当我是三岁小孩么,肖主簿那一干人都看到了,你如何堵住他们的嘴?而且你生性反复,我怎知你以后不会拿那供状来要挟我?’
胡思水道‘这个容易,我看得出来,你一直暗恋小女新月,事成之后,我即可将他许配于你,做了我胡思水的女婿,还有谁告你强奸之罪?而且,我两若成了翁婿,关系更进一步,又岂会害你,以后翁婿同朝为官,岂不快哉,我聘书都准备好了,你收下,权当订金。’
听得此言,我心中只是一愣,不得不佩服胡思水眼光独到,竟将我对新月小姐有意之事看的清清楚楚,我忙问道‘你要我做什么事。’
胡思水道‘这也简单,五天之后,锦城县要举办天下镖局大会,到时候所有镖局要同台较艺,选出南七省第一镖局,此次大会同时设有赌局,我已派人买了二十万两银子赌和顺镖局胜,只是我怕赵天顺武功不敌叶御风,所以需要你在五天后帮我把叶御风引到城外君子亭那里就行了,让他分不开身去夺镖。’
我心想这样一来,师兄的镖局怕是要堕了威名,整个凌风镖局除了他,恐怕无人是赵天顺的对手。但如果我不这样做,就要被废去武功,刺配沧州,权利美人什么都没有了,想了想,只能委屈师兄一番,一咬牙便答应了。”
无痕鄙夷道:“你为了自己的性命富贵,就去出卖叶总镖头,这与胡思水、赵天顺之流有何区别?”
江寒枫叹了口气,垂下头,答道:“道长骂的没错,要是我当日在狱里死了,也就没有后来那些风波了。”
只听他接着说道:“五天后,我上镖局找师兄,师兄正在家练剑,准备这几日的武场大较,见我行色匆忙,忙我问所来何事,我便依胡思水所定计策说道
‘说来惭愧,我数天之前见到街上有妇女被无赖欺辱,心中不忿,就上去教训了那无赖一顿。’
师兄忙竖起大拇指赞道‘就因为这件事闯了祸?那有什么惭愧的,我们江湖中人就是要锄强扶弱,伸张正义,否则日夜习武有何用呢,师弟做的很对。’
听他这么一说,我颇为羞惭,不敢想再多,依言接着说道‘我虽将那人制服赶跑,但谁曾想那人也不是普通的地痞无赖,而是纵横川蜀的三江大盗嘉陵十魔中的司空琴,昨日他乘我妻子前去寺庙还愿之际将她掳了去,并派人送信与我,叫我带上五千两银子上城外君子亭交钱赎人。’
师兄听完,说道‘这嘉陵十魔个个武功高强,你一个人绝不是他的对手,我马上去取五千两银票和你一同去,他们放人便好,如果不放人,那就别怪我剑下不留情了。’
他这句话刚说完,立时便有数位镖师前来拦阻,说比武在即,怎可去孤身犯险,师兄却根本不听,说道救人要紧,这等虚名不要也罢,道黄昏之前必回,无需担心。’便牵了两匹马,与我一同朝城外去了。”
张开山道:“叶总镖头扶危济困,视名利如草芥着实令我等敬佩。”
江寒枫知他有意在讥讽自己,也不生气,道:“那君子亭在锦城县东郊,历经战乱,早已是破败不堪,衰草孤坟到处皆是。我们到那的时候,嘉陵十魔只来了其中三个,正站在一棵大松树下等着我们。十魔的老大夏侯青叫我们过去交赎金,师兄笑着答应了,却转身对我说‘这地方静的可怕,杀气很浓,十魔中还有七魔尚未现身,我一个人过去把人接过来,如果有埋伏,你赶紧先走。’师兄处处为我着想,倒令我反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见他一步一步的向前走着,自在从容,没有半分厮杀之前的紧张。”
张开山赞道:“仪范清雅,临危不乱,有大将之风。”
江寒枫听得他的这句评价,微微一笑,显得甚为高兴。接着道:“师兄走到距夏侯青十步之处停了下来,一伸手从怀里将银票拿了出来,夏侯青道‘走过来交给我!’师兄道一声好,便往前走去,待走到第四步时,脚下突然一空,直坠下去,同时十数只长箭从地下直飞出来,我大叫一声‘不好’,直奔过去,心道我又给这姓胡的骗了,他只说困住师兄让他不能参加夺镖,而此刻陷阱里羽箭齐发,显然志在取师兄性命,只听得夏侯青放声长笑,极为得意,突然,只见一个白影从陷阱里跃了出来,这一跃足有两丈来高,我心下一喜,佩服之至,却听夏侯青吼道‘上铁连阵。’说完,周围草丛出冒出七个人来,正嘉陵十魔中的剩下七魔,只见他们手中各自握着一把粗铁索,如挠钩一般用力一甩,都缠在师兄腰间,,将他往陷阱中摔去,师兄却凌空转了一圈,铁链收缩,七魔腕力不够,反而都各自往陷阱处走了十几步,夏侯青眼见将要败阵,连忙带着手下二魔将身上所有的暗器一齐往师兄身上招呼,师兄长剑一挥,芙蓉宝剑削铁如泥,七根长锁一齐被斩断,只见他提气又往上一跃,暗器都从脚下飞了过去,夏侯青眼见大事不妙,转身欲逃,被师兄追来一剑劈为两半,另外九魔见他武功如此高强,不敢多待,都自顾自的逃跑了。”
那女郎听完,微微一笑,道:
“此事当真惊险,胡思水阴谋重重、布下天罗地网,反被叶大侠单刀赴会、轻而易举的化解了,岂不是胡子都要气的倒过来么?”
江寒枫道:“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我跑过去一看,才发现师兄右臂鲜血直流,原来他落入陷阱的那一刻,虽然身形躲闪极快,仍是中了一只长箭,陷阱中所设机括弹力极大,那箭正是穿臂而过。师兄知道自己受伤,十魔如果舍命相攻,我等三人自然无法全身而退,所以只是随手一包扎,佯作无事一般冲天跃出,先吓破十魔肝胆,再斩杀夏侯青,令其群龙无首,不攻自破。”
张开山道:“叶总镖头智勇双全,佩服佩服。”
只听江寒枫接着道:“虽然这次是师兄赢了,可是他右臂中箭,受伤极重,郎中说三个月内不能使剑。我心想终究还是胡思水赢了,师兄不能使剑,镖局中人自然无人能胜过赵天顺。哪知师兄却轻轻一笑,恍若无事地道‘右臂不能使剑又有何妨,只要左臂尚在,赢那赵天顺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赵天顺听他说到这一句,脸色一变,一张老脸登时气的通红。旁人却都是哈哈一笑。
江寒枫道:“师兄命其他数位镖师代他比前六天,将最后一场与赵天顺的比武留给自己,哼,这姓赵的本就是胡思水的一条狗,一直以为没了师兄参与,便能稳占鳌头,又怎能料到师兄会以这六天时间新创出的左手剑去破他的伏虎金刀。任谁也没有想到,两人上场比武,还未到十招,赵天顺就败下阵来。哼,这姓赵的适才臭不要脸,说自己只因一招败阵,还真是厚颜的紧,试想师兄右臂完好,那姓赵的恐怕一招也接不了。”
赵天顺只觉颜面扫地,却又无可奈何,恨恨的白了江寒枫一眼。
张开山对江寒枫道:“这次你让胡思水失算了,他定然要找你来出气吧。”
江寒枫道:“是啊,他把我叫去臭骂了一顿,说我办事不力,我听之任之,也不答话。可这人太过歹毒,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他说师兄马上要托镖前往嘉定了,命我立刻辞去官职,混进师兄镖队,充当他的内应,并随时禀报师兄的动向。说事成之后提我当县丞。想到能坐上县丞的位置,我自然十分欣喜,可是这样去谋害师兄,心底却着实下不去手,胡思水见我犹豫不决,脸色一变,立刻把我的供状取了出来,扔在地下,我知道他又要将我打入大牢了。只听他阴森森的说道‘我如果把这张供状送去给叶御风看,你说按他嫉恶如仇的大侠品性,会怎么想?’我心下一惊,心知这事有肖主簿等那么多人作证,早已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如若让师兄知道,岂不要立时便废了我的武功,将我逐出师门。想到这些,早已是不寒而栗,胡思水见我脸色有异,连忙又恩威并施,迫我屈从,哈哈,想我这些年来几尽辛劳,总想着能做出一番事业,不至于让师父师兄瞧不起,到头来却被胡思水算计于鼓掌之中,落得身败名裂,想到这些,只觉得人生还有何意义,就如胡思水说的,什么仁义道德都是狗屁了,我跪了下去,答应了他。”
张开山听完,连连摇头,叹道:“即便你身遭胁迫,但身正不怕影子斜,又何必去管别人怎么说?大不了一死而已,也落得个问心无愧,但你这样恩将仇报,越陷越深,还怎能回得了头呢?”
江寒枫脸色泪水长流,哽咽道:“那时我只道再回大牢,定然要受遍酷刑,那三天暗无天日的大牢日子我早就受够了,我不想再回去,心想就算给胡思水做内应又能如何?师兄智勇双全,那姓胡的定然不是对手。我连夜跑到师兄府上,说道已看清官场丑恶,不愿再做官,为报答师兄的相救之恩,愿一同前往护镖,可师兄这次却严词拒绝,直说此次走镖危险,叫我不要去,我只道他瞧不起我,忙提起兵器将师父昔日所传功夫,一一试练,师兄一边看一边点头微笑,可待得我将诸般功夫都演练完,师兄却仍是不愿意带我前去。我一怒之下跑到他门前跪了下去,可是连跪了三天三夜,师兄却连我见也不见。师兄平常对我都是有求必应,这次却是一反常态。我自知再也求他也没用,便事先准备了一匹快马,独个出城,在城外三十里外茶水铺等他,过了两天,师兄果然到来,见我面时,极是惊讶,神情颇为愁苦,见我心意已决,长叹一声,却也应允了。”
“那后来又怎地又兵分两路,一路走眉县梁平道,而叶总镖头却只身来青竹客栈呢?”张开山问道。
江寒枫道:“那是因为,这场镖里除了三十万两银子的生辰纲,还有一件极为重要的物事,甚至比那三十万两银子重要的多。师兄后来和我们商议决定兵分两路,我们保明镖,走眉县,他独自一人保暗镖,走资阳。我们也约定在江安县青竹客栈会面。”
无痕道:“可是因为你的泄密,导致叶总镖头的行踪被发现,以至于他被这姓白的围攻,惨死于客栈之中。”
江寒枫缓缓的低下头,道:“罪过罪过。”
那女郎道:“如此说来,这两路人马都是胡思水亲自指派,那叶总镖头身上带的到底是何物,胡思水为何非取不可?老掌柜说是一副地图,什么样的地图如此重要?”
江寒枫摇了摇头,道:“我到现在也不清楚。”突然转念一想,嘿嘿一声冷笑,对这白擒虎道:“东西是这个狗娘养的取走的,他一定知道。”
走了过去,扯住白擒虎的胸口的衣衫问道:“快说,那带走的到底是一件什么东西?”

那白擒虎正因断臂,疼的冷汗直流,见江寒枫喝问,不惧反笑道:“有种你就杀了老子,想从老子嘴里问出什么来,那是白日做梦。”江寒枫怒极,对准白擒虎右颊一拳打过去,直打的白擒虎满口鲜血,连门牙都掉了两颗。可任凭江寒枫如何殴打,白擒虎却只是忍痛笑而不答。
只听一个喘着粗气的声音说道:“不用打他了,我告诉你们便是。”
众人齐朝来声处望去,却是倒在地下的王镖师。江寒枫忙去给他解开穴道。只听他说道:“这份地图的确价值连城,因为这是湖广、云。贵三省的《兵防布阵图》,当年播州土司杨应龙造反,声势浩大,兵锋所指,则生灵涂炭,朝廷派大军前去征讨,未得到丝毫便宜,两军处于胶着状态,三省总督李化龙经过细致的分析之后,着湖广、云、贵三省官员依令部署讨寇事宜,并亲自绘了一幅《兵防布阵图》,叫周大人着人送去先锋营刘挺将军处,以求便宜行事,图中对三省军务均做出了细致的标列。何地有重兵把手,何地防守薄弱、何地为粮草后勤供给之地都写的清清楚楚。”
众人一听,都不禁傻眼,心道,如此重要的地图却给白擒虎截去,显是胡思水收了重贿,不惜通敌卖国。白擒虎和赵天顺都是一愣,齐问道:“你怎么知道?”
王镖师道:“十年前我是四川总督周敬贤大人的护卫,这幅图是我亲自送到叶总镖头手上的 ,我如何不知。”
赵天顺哈哈一笑,道:“好个王镖师,想不到我竟看走了眼,竟让你在我眼皮底下待了八九年。”
王镖师苦笑道:“说到底还是你厉害,我奉周大人之命,投到你门下,本就为了查出叶总镖头当年的死因真相,并找出奸细,可你隐藏的丝毫不露,我这些年竟什么也没查到,若非这位江兄今日揭开云雾,我恐怕一辈子也不知道了。”
赵天顺道:“周老儿是怎么怀疑到我身上的?”
王镖师道:“梁平道命案发生不久,周大人便知道镖队里面有奸细,所以准备顺藤摸瓜找出幕后主使,可惜你们棋先一着,不到半个月便灭了凌风镖局总局与分局满门,这使得线索中断,周大人甚是自责,深惭自己没能保护好叶总镖头的家小,唯一的幸事他委托七绝老人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了叶总镖头的遗孤叶少卿,并将他带上五毒岭避难。”
众人同时一愣,无痕问道:“周大人与我师父相识么?”
王镖师道:“两人少年时便已结交,本就是金兰兄弟,十年前恰逢七绝老人出山游历,在周大人府中做客,听到镖队被劫,叶御风被杀一事,极为愤愤不平。”
却见他喘了喘气,显是刚才与赵天顺相斗受了内伤,江寒枫走到身后,运气给他疗伤。过了片刻,脸色稍和,侧身对赵天顺道:“至于为何怀疑上你,那可太简单了,凌风镖局灭门后,你和顺镖局一夜之间做大,半年之内接管了凌风镖局各地分局所有的生意,你是镖局惨案后面受益最大的人,你不被怀疑,谁有被怀疑呢?而且凭你和顺镖局的实力,是一口气吞不下这所有分局的,定是有金主在背后支持,现在想来,必定是胡思水无疑了。”
赵天顺哈哈一笑道:“周老儿倒也聪明,只可惜他还没捉到我的把柄,自己却先见了阎王。哈哈哈。”
张开山对赵天顺喝道:“你本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金刀大侠,却为了一个南七省第一镖局的虚名帮助胡思水行此通敌卖国之事,死在你手下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吧?若非朝廷将士用命杀贼阻挡了杨应龙的铁蹄,此刻恐怕早已江山易手,中原大地直遭战火侵袭,那么你犯下的罪孽可就大了去了!”
江寒枫道:“张兄以为这姓赵的单纯只是为了这一个虚名么?”
张开山奇道:“还有别的原因么?”
江寒枫道:“自然有,他是为了我师兄手中的一部《剑经》,师兄于剑道一学,本就极具天赋,早年拜访武林各派师长,与之互相切磋,二十五岁之后早已兼具各家之学,在五年之内,融百家之长,自创出了一套‘芙蓉剑法’将之刻录于一本经书之上,是为《芙蓉剑经》,这事当年知道的人不少,江湖盛传,得《芙蓉剑经》者可无敌于天下。胡思水、白擒虎和这姓赵的都觊觎已久,所以眉县劫镖之后,马上灭叶家满门,一是为了斩草除根不留后患,二是为了劫镖夺图不露形迹,三便是为了我师兄手中的芙蓉宝剑与《芙蓉剑经》”
张开山听完叹道:“这伙人果真心机深沉,一石三鸟倒也绝了。那这部《芙蓉剑经》落入谁手中了呢?”
江寒枫道:“当日梁平道被劫,除了这姓赵的之外,还有不少异族高手,今看来,自然是杨应龙手下的死士前来协助胡思水杀人劫镖,那些人武功都极为高强,我们根本抵挡不住,顷刻之间,除我以外,全部惨死当地。我当时吓得肝胆俱裂,以为胡思水定然也要杀我灭口,哪知他反而派赵天顺将我带回去论功行赏,说我做的不错,竟真的将新月小姐嫁了与我。”
那女郎冷笑道:“胡思水见你通风报信害死了镖队的所有人,知道你已无法回头,而且叶总镖头一死,你定然只能听命于他,杀之不如用之,何况他还准备你来帮他寻找《芙蓉剑经》呢?”
江寒枫道:
“姑娘说的不错,原来胡思水、赵天顺、白擒虎三人早就商量好了,事成之后,赵天顺接手凌风镖局的所有生意并得到《芙蓉剑经》,白擒虎则分得镖队生辰纲以及师兄的芙蓉宝剑,而胡思水则在灭门之后得到镖局中所剩下的金银财物。”
只听无痕忽道:“这不对啊,胡思水作为主谋,怎么得到的最少?定是你说了假话!”
那女郎道:“师兄你错了,胡思水得到的不是最少,反而是最多。”
无痕奇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女郎道:“胡思水通敌卖国,早已收下重贿,镖局那点财物与之相比,显然算不了什么,而且,倘若杨应龙造反成功,高官厚禄定然少不了这姓胡的。”
众人一听,一齐点头称是,心道这姑娘年纪虽轻,却料事极为分明。
张开山向江寒枫问道:“后来如何?”
江寒枫道:“后来我知道他们要灭叶家满门,我虽有意相救,不免势单力孤。所以我只能被迫一起参与,心中只想能在混乱之中救得嫂嫂与卿儿一命。可这姓胡的是何其奸诈,他早已看清我内心的想法,派着赵天顺监视我,片刻不离,只要求我去为他寻找《芙蓉剑经》,却派白擒虎杀入后院,最后叶家满门死尸遍地,若非七年之后我在涪陵胡府重遇到卿儿,心中早当他死于那场灭门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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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竹客栈4(中篇悬疑武侠)

第四章  芙蓉剑经

江寒枫道:“那夜我们回到胡府,我将在镖局密室中找到的《芙蓉剑经》交给胡思水,他立时便喜上眉梢,直夸我办事得力,过了片刻,白擒虎提着嫂嫂和卿儿的头颅前来领功,我看到那满布鲜血的头颅,直忍不住便要晕去。”
无痕忽道:“我师弟不是被师父救上五毒岭了么,怎会头颅被白擒虎拿去请功呢?”
江寒枫道:“那时我心中愧及,不敢看嫂嫂与卿儿的遗容,所以没去辨明真假,想必是尊师那晚将卿儿救了去,这姓白的自觉不好交差,所以杀了另一个小孩前来冒充。”
众人都点了点头,向白擒虎看了一眼,只见他无丝毫反驳之意,显是猜想没错。
那女郎对江寒枫笑道:“我若所料不错,那晚既是胡府的庆功宴,同样也是你江大侠的夺命宴吧,《芙蓉剑经》既已经找到,你已无丝毫用处,留下只会徒增风险,杀了你才一了百了。”
江寒枫知道这女郎极为瞧不起自己,接口道:“一切都让姑娘猜到了,就在那场庆功宴上,都喝得极为畅快之际,胡思水向赵天顺和白擒虎使了个眼色,这两人刀剑齐出,直往我与同桌其余几人身上招呼,赵天顺出刀极快,我又没有丝毫防备,第一刀就斩了我的左臂,第二刀刺入我腰间,我当时就晕死了过去。直到我后来醒转时,才发现已身在城外乱坟岗中,周身同时躺着几具尸体,除了当日一起参与叶家灭门惨案的人,就是我妻子儿女,胡思水心地太过歹毒,从来不会放过一个多余的人,哼,所幸上天保佑留得我一条性命,我当时万念俱灰,什么官位美人早已忘得一干二净,只想报仇。我怕那姓胡的不放心,派人又来查看,于是忍住剧痛,星夜逃离了乱坟岗,几个月后回到了少林寺,将事情经过统统告诉了师父,师父好生责骂了我一番,我心怀愧疚,不愿在留恋红尘,所以恳求师父为我剃度出家。可师兄惨死,胡思水这笔账我是无论如何放不下的,自此我在少林寺勤练武功,随时准备向胡思水复仇。”
张开山道:“那么一个半月前的涪陵灭门案便是你所为了?”
江寒枫摇了摇头道:“不是,胡家七十九口人俱为卿儿所杀,他性格执拗,说家门大仇不愿假手于人,不让我相助。”
张开山道:“胡府中,武功高强之人极多,他年纪轻轻,一人如何能杀得死这许多人?”
江寒枫道:“他那时芙蓉剑法已经大成,别说杀涪江七煞,就是杀我们这里的几个人,也不过是一招之间的事!”
无痕摇头道:“我师弟武功绝没这么高,他虽从众师兄弟中学了一身武艺,但在江湖中也算不得如何厉害,怎能轻而易举的杀死涪江七煞。而且你刚才不是说《芙蓉剑经》不是给赵天顺拿去了么?叶师弟又如何取来?”说完,看了看赵天顺,赵天顺也是十分疑惑,显是根本不相信。
江寒枫道:“这《芙蓉剑经》可称之为江湖一宝,练成则武功冠绝天下,如此价值练成的经书胡思水怎甘心让赵天顺拿去。”
王镖师愕然道:“可赵天顺确实得了一本剑经,这些年我日日夜夜的监视他,经常看见他在深夜独自练剑,只是那剑法……恐怕称不上冠绝江湖,可能是在下武艺低微,看不出其中关窍所在。”
无痕笑道:“赵天顺虽然武功高强,可要说冠绝天下就太可笑了,否则也不会被你江兄一掌成擒。”
江寒枫道:“剑法自然是一等一的好剑法,只是赵天顺所得到的剑经却是一本假的,是经过胡思水手中掉了包的,真正的剑经还是在胡思水的手中。”
赵天顺听完,脸色涨的紫红,心中早已怒极,难怪自己这些年苦练芙蓉剑法,自己却无丝毫长进,原来自己手里的竟是一套假剑法,忍不住冲口骂道:“你奶奶的胡思水不得好死!”
那女郎笑道:“胡思水已经遭报应被杀了,好死与坏死都没有什么区别,你与他为伍,自然应该早知道自己也会有这一天啊”说完,转头看了看白擒虎道:“想必若不是这芙蓉宝剑太也惹眼,担心被人发现露了形迹,胡大人恐怕也要从你手中借去再换一柄假的给你,不过剑经容易造假,宝剑可不容易了。”
白擒虎听完,神色狰狞,咬咬牙却不答话。
张开山问道:“既然真剑经在胡思水手中,那叶少卿是怎么得到他的?”
江寒枫道:“三年前,我自忖武功较昔日已有大进,所以从少林寺出来,去找胡思水报仇,可到锦城县,这胡思水却早已不知去向,几番打听之下才发现他已隐居到涪陵弃官从商了。而且一变之下竟成了涪陵首富胡登全。”
张开山道:“这人为官数年,身家竟能为涪陵县首富,可见他收刮的民脂民膏之多,只是他这样一个贪官,也舍得放弃官位,去做一个平民百姓。”
江寒枫道:“这点我也一直想不明白。”
赵天顺道:“这王八蛋是看杨应龙兵败身亡,怕被播州余孽报复,同时也怕被朝廷发现他的种种劣迹,所以拿出了部分金银去打点上官,允他辞官回乡,荣归故里。他的算盘就没有哪一次打的不响的!”
众人一听,都觉胡思水其人太过厉害,心机之深沉、谋划之严密,远非常人所及。
江寒枫点了点头道:
“那一晚我夜探胡府,发现那姓胡的并不在书房里,几经查探,却发现他身着劲身短打装束在演武场练剑,看样子颇有几分火候,我心下大是起疑,这姓胡的平日里只爱舞文弄墨,怎地练起剑来。接着仔细瞧了几招,发现与师兄昔年所使的剑招颇为相似,心下顿时明白,他所练习的剑法正是我师兄所创的芙蓉剑法,一想至此,我立时便怯了几分,他若练成这套芙蓉剑法,我还如何是他的对手。可转念一想到师兄惨死,自己蒙冤受屈、臂断家亡,就再也忍耐不住,操着同归于尽的打算,纵身持刀直往他头顶劈去,胡思水见有人袭来,忙举剑格挡。只过得几招,我就发现有点不对头。胡思水的剑法虽然气势十足,但真正交上手却只不过是一副空架子,根本接不了我五招。”
王镖师疑道:“难道胡思水所练习的也是一本假的芙蓉剑法?”
江寒枫摇摇头道:“当时我也这样认为,可剑经的确由我亲手从师兄密室中取得,我翻开看过,绝不会有假,这胡思水所练剑法的外形也与我师兄所使别无二致,只是何以在我师兄手中从无敌手,而到了胡思水手里,竟如普通的三流剑法也比不过。我当时杀心已起,顾不得再想其他,将生平所练的杀招尽数使了出来,眼见那姓胡的即将毙命当场,却猛地从旁跃出了七个人。”
无痕惊道:“涪江七煞?”
江寒枫道:“不错,那七人武功高强,招式诡异,又结成阵势,一下将我围在中心,我只觉东南西北尽是杀招,当时也存了拼命的想法,将一套罗汉刀法舞得密不透风。可数招过后,我手上,腿上,腰间尽皆中刀,而那七人却丝毫无无损,只见胡思水在圈子外不住的冷笑,我知道在这样下去,只有白白送命的份,极想着脱身之计,又瞧了瞧胡思水,见他早已放下了长剑,正自悠闲的将双手负在背后观战,忙右手取下念珠放在手中,将绳子震断,急提真气一把朝胡思水全身上下掷了过去,,七煞见胡思水命在顷刻,都一起过去阻挡,而我则乘着这个空隙逃了出去。我刚跃上屋顶,就觉得身上伤口痛得厉害,几欲晕去,耳听后面掌风袭来,知道涪江七煞已经同来追我了,我强忍着疼痛往前纵得几步,终究因失血过多从屋顶上坠了下去。涪江七煞怕我发射暗器,却不敢跟着从屋顶跳进来,只是站在外面,将屋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赵天顺冷笑道:“想必你又给那姓胡的捉到投入大牢了?”
江寒枫哼了一声,道:“我就是自尽也不会再让他捉到。”
张开山问道:“那你是怎么逃脱的?”
江寒枫道:“当时我睁开眼,只见所在之处却是一间柴房,房中堆满了杂物,还有一个仆役睡在里面。”
那女郎轻轻一笑,道:“是那个仆役救了你?”
江寒枫道:“不错,他见我受伤极重,忙伸手将我外衣除下了穿在身上,从腰中取出一张人皮面具将头发一包,瞬间便化容成了一个和尚。然后用茅草等杂物将我全身掩盖,一掌将窗户推开,连发数十枚暗器,门外众人只得躲避,他轻轻一个翻身,已提气纵了出去。涪江七煞只道他是我,连忙跟着他身后急追。。”
无痕赞道:“这小厮倒也聪明。”
那女郎格格一笑道:“师兄,这小厮你可是识得的哦!”
无痕一愣,转念想了想,惊道:“哦,是叶师弟,也只有他能这么迅捷无论的易容改装,只是,他怎么来胡思水府中做下等仆役了?”
江寒枫道:“不到一个时辰,他便回来了,剥开稻草给我包裹治伤,他手法很快,既精且准,给我服了两粒药丸,我身上的多处伤口很快就止血了,人也清醒了些。”
“是九转凝血丸。”无痕叫道。
江寒枫点了点头道:“他见我似有好转,忙低声询问我的来历,我想性命既为他所救,便也不在隐瞒,说起了与胡思水的恩恩怨怨,他只是静静的听着,却不答话。直到我将诸般因由说完,他默然的转了转身,眼中似有泪水流出。到第二天天还未亮,他就准备好了一辆车将我放在桶里悄声运了出去。他将我送到城外,我好生感激,忙问他姓名,他却抽出刀驾到我脖子上,说道
‘像你这样恩将仇报的小人死一万次也不过分,但瞧在你昨日刺杀胡思水的份上,我不杀你,赶紧走吧,胡思水留给我来杀便是。’我细细地端详了一下,发觉他与师兄面容极为相像,剑眉英目,面色白皙如画,不再是柴房中那般蜡黄的模样,忙问了‘你是卿儿,是不是?’他仰天一声长啸,怒道‘亏你还记得我,你若还有半分良知,就赶紧滚回你的少林寺,不要打扰我报仇。’
我见他已经长大成人,且智计不在他爹之下,心下甚慰,对他道了一声‘珍重’,随及离去。到第二次重探胡府,又已经过了三年,也就是一个半月前。”
张开山道:“就是灭胡思水满门的那天晚上?”
江寒枫点点头道:
“那时我受伤回去之后,将这七人的招式尽数讲给师父听,师父凝思了半个月,便将这阵法逐一破解了,并一一传授于我,我用了三年的时间将这破阵之法日夜勤练,待到万无一失,方才下定决心再去刺杀胡思水。那时,胡府较三年前守卫已严密得多,但我自身轻功也有所增强,他们倒也没有发现。我直奔演武场,果见胡思水正在那里凝神练剑,而卿儿却已成了他的书童,正站在不远处垂手侍立。我知道涪江七煞正在暗处观察,时不我待,忙力贯右臂,飞身下来一剑刺出,直取胡思水胸口,胡思水一惊根本无力抵挡,一剑正中他前胸,却无论如何再也刺不进去。原来这奸贼穿了贴身宝甲,先机既失,涪江七煞从后面冲来,不多时便把我围在阵中,我用师父所传之法与他们斗得难舍难分,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我回头一看,却见胡思水站在当地,动也不动,显是被点了穴,而卿儿则手捧着一本经书,自顾自的翻阅,我登时心下明白,是卿儿趁机点了胡思水的穴道,将《芙蓉剑经》夺了过去,涪江七煞却没发现,想他们也料不到自己人里也会出手,我连施杀招,迫得涪江七煞手忙脚乱,不敢大意。心中只盼卿儿确认剑经无误后,一剑杀了胡思水。忽听得卿儿一声冷笑,我朝他望去,却惊得呆了。只见他一头黑发,尽数变得花白,脸上也出现不少皱纹,眼中满布杀气。”
那女郎惊道:“是‘催老丹’,师兄服了催老丹。”
张开山忙问道:“催老丹是何物?”
那女郎道:“催老丹是本门禁药,教主早已严令手下弟子制药服食。书上记载,这催老丹能极速提升所服之人的内力,臻于一流高手之境,人也为杀气所笼罩。而且因为过快的消耗真元,每使一次便要消耗十年的寿命。”
江寒枫道:“只见他一瞬间抽出腰间长剑直往涪江七煞冲来,身法快极,如鬼似魅,涪江七煞根本来不及招架连哼都没哼一声,便已倒在地上,我凝神一看,每个喉头均已中剑,留着两点血印。”
张开山惊道:“你说涪江七煞不是被毒蛇咬死,而是被叶少卿用剑刺死的?”
无痕道:“不错,灵蛇软剑剑身柔软,剑尖是蛇牙形呈分叉状,所以轻轻一刺便是两点血印。而且剑上涂有剧毒,所以中剑之人,脸色暗沉,如中蛇毒而死。”众人一听,都觉恐怖异常。
只听江寒枫道:“他当时状若疯魔,杀人成性,一瞬间胡家七十八口人悄无声息的尽数死在他的剑下。只留下胡思水一个活口。他提剑对准胡思水的咽喉,准备问明当年的事情真相,质问他可曾记得当年凌风镖局的叶御风,胡思水看了一眼他的面目,突然脸色大变,瞳孔放大,身子开始抽搐,我心道不好,连忙过去救他,可终究是迟了一步,胡思水已经没气了。”
无痕道:“胡思水怎么突然就死了?”
江寒枫道:“如我所猜没错,他应该是突然看到了卿儿的真面目,想到了当年的叶御风,又见他剑法极快,以为他是冤魂索命,所以吓死了。”
张开山道:“作恶太多之人本就爱疑神疑鬼,总想着有人要来找他索命,倘若他问心无愧,何至于死的这么窝囊。”
江寒枫点了点头道:“我见他剑法忽地变得这般厉害,大是不解,忙问他缘由,他说这芙蓉剑法虽然极为厉害,却不是单单修炼剑经就可练成,还有要口诀辅助与极深的内力加成方能达到最大的威力。师兄在他十岁那年早将口诀传授于他,背的滚瓜烂熟,只是因为年纪太小,未能来的及传授他剑法,他潜伏在胡府三年,日夜看着胡思水练剑,对剑法招式早已了然于胸,只是其中部分关窍之处却未能悟透,刚才夺了剑经细细参详终于大成。”
张开山道:“他怎知胡思水是他的杀父仇人,当年灭门之时可是你和赵天顺、白擒虎带头干的!胡思水并未亲自到场。”
江寒枫道:“还是师兄有先见之明,他似乎料到此次走镖有大事发生,所以临行前给了嫂嫂一封信,吩咐如果他此行如遇风险死在途中,就请他立刻拆开此信,并照信中所言去做,如果平安归来,那就连着信封一起烧了。后来果然,师兄命丧青竹客栈,死讯传来,嫂嫂受不住打击晕了过去,大病三天,后来想到师兄临行遗言,立时拆开了此信,只见信上写道‘家中有变,不可久留,汝速携卿儿至总督府周大人处避难,或求询于金巡抚,此中缘由,当得自解,切记,小心提防锦城县令胡思水,御风绝笔。’”
张开山道:“看来叶总镖头早就知道此行前路多艰,是以早存必死之心”
江寒枫点了点头道:“只是师兄没料到嫂嫂会因病卧床多日,等到拆开信件已经迟了,当晚,胡思水就下令屠了师兄满门。卿儿被七绝老人救后,随身一直携带着这封信。所以他出山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寻找胡登全,并在他府中潜伏三年。”
张开山道:“他既然有此密信,何不按信中所言前去求周、金二大人讨回公道,虽然周大人已经下狱身死,但金大人尚在,此时已升为内阁首辅,江兄既知道当年灭门真相,求他去惩治胡思水,岂不好过滥杀无辜以至胡府七十九人尽皆丧命。”
江寒枫道:
“此事我们也不是没有想过,在胡府第一次和卿儿相见的时候我就提过此事,卿儿说他刚出山时便是这般想法,可是那时周大人身死,金大人又是内阁要员,周围卫士密布,他那时武功尚浅,根本见不到,即便易容化装进了金府,也进不得金大人身,所以只能凭自己单枪匹马的去报仇了。至于杀胡府七十九口,他事后也极为后悔,深知自己滥杀无辜铸成大错,只是他当时受催老丹药性所制,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罪过罪过。”
张开山道:“如此说来,胡府灭门案皆因当年胡思水勾结杨应龙通敌卖国,夺取《兵防战阵图》,杀人劫镖灭叶家满门,所以叶少卿十年后回来复仇”
江寒枫道:“不错,我们本想在杀了胡思水之后,再去找赵天顺和白擒虎报仇,可卿儿说他父亲一代大侠,向来奉公守法,极为反对不顾王法行江湖恩仇厮杀,杀胡思水是迫不得已,所以此事当交由官府裁定,既揭开了胡思水的恶毒面目,同时也告慰他父亲在天之灵。从前他是因为功力低微,难见金大人一面,此刻剑法大成、内力极厚,再入金府当不是难事,当晚我们便骑快马连夜奔京城而去,七日后的那天晚上他便潜进金府见到了金阁老,并将此中内情一一详说。”
张开山道:“这样做才是最稳妥的方法,金大人如何说的?”
江寒枫道:“金大人听得胡思水其人之阴险恶毒,亦是拍案痛骂,怪自己当年用人有误,以至于让一代大侠惨死青竹客栈,当卿儿问及叶大侠身中所携何物时,金大人却以此事涉及朝廷政务不便相告。他命令我们将赵天顺、白擒虎二人诱到青竹客栈对质,查明叶总镖头当年死因,并通知涪陵县令着捕快同赴于此,对胡思水灭门一案做个了结,他则派自己身边的第一高手于总管带领八十名朝廷锦衣卫围住客栈,既带旁听作证之责,同时又防止这二人及其同党逃跑。”
张开山道:“那你们是如何将这两人引到此处的?”
江寒枫道:“这两人都是老奸巨猾之辈,白擒虎行踪不定,白虎寨极为隐秘。而赵天顺则五年前就已经深居简出,在家练他的那套假芙蓉剑法。所以要将他二人引来此处自是十分不容易。我深知赵天顺平生有两大缺点,一是贪财,二便是惧怕朝廷官员。所以定好计策由卿儿去和顺镖局托镖,指名道姓要赵天顺走镖,那姓赵的当然不肯。卿儿便取出十万两银票以作走镖酬劳,当然这十万银票都是从胡思水府中所得,那姓赵看到这十万良银票不禁眉开眼笑,但他又恐事有陷阱,仍然不敢接,卿儿便说这是由兵部左侍郎刘大人的镖,不接的话有他好果子吃,赵天顺这才答应。”
无痕赞道:“果真是好办法,这姓赵的之前嘲讽叶总镖头毫无骨气为贪官送生辰纲而死,说的是何其的大义凛然,如今自己见钱眼开,真是虚伪之至!”赵天顺将头往旁一侧,不去理他。”
张开山问道:“这白擒虎又是如何来的呢?”
江寒枫道:“这个我们就不知道了,白虎寨极为隐秘,我们查了一个月始终查不到,由于期限已近,不得已只得作罢。哪知他今日竟自己来了。”
那女郎道:“那我和无痕师兄想必也是你们故意引来的?”
江寒枫道:“不错,卿儿说他不遵师命私自下山且盗走五毒二宝,实是犯了不可饶恕的大罪,所以待此事一了,他便随你们赴师门请罪。”
无痕道:“师父刚才用蚀心钉救了师妹的性命,不知此刻是否还在客栈外,叶师弟此刻身在何处,怎不出来与我们相见。”
江寒枫道:“他还有件事没办,过会才能到。”
那女郎听完,微微叹了一口气,甚是失望。
只听江寒枫接着道:“事情已经交代完了,赵天顺与白擒虎二人都已受缚,于总管,你看能否向金阁老交代了。”
众人一听他在客栈中声呼于总管,都一起抬头向门外望去,却一直没有人进来,只听得身后一人道:“很好,很好。”待得这两声很好说完,无痕、江寒枫、那女郎以及张开山都觉腰间一麻,显是给人点了穴道,身子都不由自主的倒了下去。这手法极快,四人被点都只是一瞬间的事,武功之高极为罕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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