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魄寒光剑

 

 

 

《冰魄寒光剑》中的传奇世界

月自明
 

  冰魄寒光剑中梁老带我们走进的是一个异域世界,没有江南的流水风情,没有宽袍长袖的书生风姿,有的只是一望不际的沙漠,和各国不同的风土民情。

  读冰魄,更同于是在读一本古代地理志,一本佛经,或者说是,经历一次奇幻的旅行。从“呜──”的号角声响起的那一刻开始,魔鬼域、阿修罗花、千年寒玉,异国古刹……一切的一切都似真似幻,充满着不可预知和惊心动魄,而那冰山上的一朵雪莲,又或有形,或无形的将所有绑在了一起。我们的主角游历其中,教派的纷争,国家的存亡,就像卷进一个庞大的旋涡之中,越陷越深。

  其实,仔细说来,冰魄演绎的不过是一个俗之又俗的故事。英雄落魄,一人独走,在异国的土地上遇佳人,逢奇险,然后又是每每化险为夷,最后佳人倾心相许,终究邪不胜正,皆大欢喜。如此,顺其天意,顺其民意。

  可,冰魄之妙,实不在爱情,虽然每一本武侠小说都不可能离开缠绵悱恻的爱情而单独存在,但冰魄实在是一本将武侠,佛学,地理,历史融和得恰到好处的书。冰雪之中,山川之间,国与国之间在气候、风俗上的差异,一个一个古老的传说,打开一扇扇异域之门。仗剑江湖的侠士,从国到家,从家又到国的恩怨纠缠。这国,不仅中国,“唐灵”的决心报仇,尼泊尔王子的处心积虑,在利用与被利用,利益与权利之间,桂华生的侠义善良,华玉公主的清雅脱俗显得犹为的亮眼。权势斗争之中,生死一线之间,那些飘零的诗句,那些蕴意深远的佛理,又忽而在人面前展开一卷清丽的江南风致,忽而带人聆听布达拉宫中的清心佛音。一急一缓,缓中之急更显出形势的严峻,而急中之缓,是书中人物的玲珑之心,更是写作之人的独特气质。记得初识,华玉一袭白衣,如九天之仙,一句“去往随缘,多欲多恼”自是淡雅洒脱,桂华生心中失落,以梅咏雪,一佛一诗,相映而成。而冰川天湖前一席笑语,后竟成真,“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的境界,又有多少人能真的领略?

  读完冰魄,脑子里常常涌出这句佛语:菩提非树,明镜非台,魔由心起,自染尘埃。

  佛拈花一笑,为的是那众生。却不知,众生愚昧,只将这一笑中花灿烂的模样记了个清晰。佛不语,花却昂起了头,俯视这天,这地,除却佛祖无涯的手心,又有哪容他一顾?花蔑视众生的无知,却忘了自己的无知。

  佛微微的低头,轻抚手中的花。佛知道花心中的魔,却只是悠然的将花抛向大地。道,不可渡,不可引,无舟,无水,亦无路。

  冰魄中的“魔”是争权夺势之心,这魔,深入了太多人的骨髓,难以消除。梁老将大背景安排在崇佛礼佛的西藏与尼泊尔,以佛门的教派区别、王族争斗为引子,写的是人性的善恶,两个极端的抗争相斗,不可谓不是一妙笔。

  在这传奇世界之中,我们看过一路奇幻风景,将所有的美丽铭记,随着大幕的落下,叹一口气。

  绝世悠然:羽生文之众多,吾独爱冰魄寒光剑/华生虽落魄,独行异域攀珠峰。/旅途逢奇险,巧遇佳人得化之。/华玉九天仙,魔域历险纷争起。/佛理才情精,独倾君心是华生。

  白玉玲珑:“冰魄之妙,实不在爱情”,但也在“爱情”,那种禅机佛理与纯洁爱情的紧紧结合,去往随缘的爱情是独一无二的爱情,如寒冰般的纯洁,如冰川般的自然无碍,这个爱情故事出奇的干净。

 

 

雪域的爱情传奇

天山游龙
 

  独闯异域、攀登雪峰的桂华生,为的是遍访隐世高人、探求绝世武功,独创一派,未料却书写的了一段异域的爱情诗篇。仿佛前生注定的姻缘,冰谷相遇,言谈投合;偕手寻宝,联剑伏魔;忍痛分别,思念重重;身赴异乡,揭开谜团;勇闯难关,喜结连理,期间虽有波折,但是又显得那么自然而水到渠成,就连华生同华玉两个名字都预示着他们之间某种的契合。

  这是一对传统型的男才女貌、佳偶天成的爱情故事。

  桂华生文武全才,幼承家学,更兼少年得志,神采飞扬。华玉公主绝世姿容,宛若冰峰仙子,如仙如幻,更兼两人与生俱来的佛缘慧根,注定了这一段爱情故事的美好结局。

  华玉以一国公主之尊,更兼心怀苍生,深明佛理,具有佛家大慈悲大智慧,非凡夫俗子所能亲近,于是举国上下无人能入她的法眼。邂逅桂华生时,她惊叹于桂华生的超人才华;文武全才、诗剑双绝,更感动于他的品德高洁,觅宝寻珍,携手伏魔中,亲眼目睹到桂华生的惊人武学,还有他对绝世奇宝“万年寒玉”的不动心而慨然相赠。同样少年得志的桂华生惊叹于她的高贵和绝世风姿,惊叹于她的才识和独创一格的武学,两人之间无论是诗词的交流、佛理的探讨,甚至是两派完全不同武学的联剑,都有着与生俱来的默契与投合,这一切自然而然地揭开了爱情的篇章。

  然而国度不同、出身不同、阅历不同也注定了这个爱情故事必然会遭遇到的波折,相聚三天在皓皓的冰峰之上留下了许多足印之后,当桂华生鼓起勇气提议结伴三年,共创冰川剑法之时,换来却是华玉的“若是相逢休再问,各随缘份到天涯!”当真来去随缘,一时间人影杳杳,只留下桂华生伤心欲绝,满眼荒凉。只因华玉身系着她的国家、她的父亲、她的人民,身不由己,只有忍痛别离,但为了追求爱情她以玉掌三按指引着桂华生踏上寻找爱情的道路。

  尽管有着无比投合的心灵默契,但是桂华生的这条爱情之路面临着很多难关。

  一是“地域关”。追求的是不知何地异域仙子,桂华生该西藏,闯布达拉宫,穿过了漠漠黄砂,莽莽草原,攀登天下第一高山,途中历尽凶险,终到达异邦尼泊尔。

  二是“身份关”。尽管华玉公主招驸马不论地位高低,然而出身的高低在很多心中还是根深蒂固,尼泊尔国王一开始不愿将华玉许配给桂华生,而是属意于印度一个邦国王子雅德星,而国别的问题同样影响到某些人对桂华生的认同,这一切都为其设置了障碍。

  三是“竞争关”。追求爱情的道路不只是桂华生一人,还有许许多多的竞争者。一开始是印度王子雅德星,后来是同入围考试的邓南遮、拉汗图等等,当然还有公主的文试,这一切都考验着他的文才和武功。

  四是“阴谋关”。这是最可怕的一关,尼泊尔王子针对桂华生身上的种种阴谋诡计,令其多次差点陷入绝境,几导致功败垂成。

  面对种种关卡,桂华生最终凭仗着自身实力和追求爱情的决心交出了一份完美的答卷。除了他出色的文才武功外,还有他身上的侠义情操和追求爱情的决心。在不知华玉身份之前,他对成为驸马不感兴趣,但是当知道驸马身份时,他排除万难参与竞争。但是在竞争过程中他自始至终坚持“侠义”情怀,为了满足雅得星的愿望,他将身上仅有的天山雪莲慨然相赠,而这有可能使他失去追求公主的机会,但是他还是作出了抉择,最终他的抉择嬴得雅得星的敬重而坦诚相对,代他求婚且危机关头及时帮他化解。侠义情操又令他这一道路得到了一代宗师龙叶上人的赏识,结交了浪漫诗人希腊王子克雷斯,令得拉汗图佩服,更震摄了身怀不轨的摩农、邓南遮,还有尼泊尔王子,令其种种阴谋诡计最终都遭到挫败。当然在此过程中文武才华也是非常重要的,失去武功差点让其陷入绝境,而最后的竞争中他也是凭借武功脱颖而出,嬴得所有的信服。

  在此过程中,华玉公主同样为爱情作出不懈努力,她谢绝了许多出身高贵的王子、贵族求婚,并在桂华生危难中及时予以救助,表明身份,促使他全力参与选驸马的竞争,在此过程中也预透露点题,使他的博学得以震惊全国,成为流传的佳话。当然最后她为了爱情,放弃王位,随着桂华生一同出走建造冰宫,共创冰川剑法,更表明了她对爱情的追求,更证明了爱情的至高无上。正如克雷斯歌唱祝福的:

  今晚的晚风特别芳馨,
  在爱情的节日里谁不欢欣?
  欢迎你啊,跨过珠峰的贵客,

  从今之后,你和我们是一家人。
  公主和驸马缔结鸳盟,
  喜马拉雅山穿过了红绳,
  加德满都──北京!
  中国和尼泊尔永远相亲!

  这份爱情最终感动了尼泊尔王室,更感动了尼泊尔的国民,真正的爱情是没有国界,也没有门第阶层。

  透过这个唯美的爱情故事面前各人的表现,折射出各人的美好和丑恶,如桂华生、华玉公主般的痴情儿女,爱情就是他们生命中的一切;有如雅得星般成全朋友的爱情的坦诚;有克雷斯般"最美的东西就是你不能占有的东西"的浪漫和洒脱,有拉汗图般“但求一见公主的姿容,于愿已足”的直爽;当然也有如邓南遮般“自己得不到的宁愿毁掉”的恶毒;有如摩农般充当小人的卑鄙,更有如尼泊尔王子为了权位不择一切,破坏一切美好的野心家,可以说人生百态都在此得到体现。

  本书既是一篇浪漫的爱情诗篇,同时除了爱情外,也同时承载着许多东西,它也是一部出色的游记,昆仑山的雄伟、魔鬼城的神秘、冰窟的奇寒、冰川的秀丽、雪峰的奇景、布达拉宫的神圣、尼泊尔的景观,种种描绘让人有如身临其境;藏边“招魂”的奇异风俗、拉萨佛诞的盛会、黄教白教的渊源、尼泊尔的风土人情、加德满都名称的解释无不让人大长见识。贯穿全书的万年的寒玉、冰魄寒光剑、冰魄神弹表现了羽生先生浪漫的想像力,见证爱情的冰魄寒光剑让这段爱情表现得更为浪漫动人。全书的多处都是通过诗歌表白,抒发情感,有古代的诗词,有异域的民歌,有佳联妙对,甚至有古希腊的经典爱情故事,这一切都使这部书散发出浓浓的书香。

  而本书还有一个突出的特点就是谈佛弄禅,西藏和尼泊尔都是崇佛的地方,而女主角华玉本身又在佛门有着尊贵的地位,桂华生更是有缘人,使得佛禅同样贯穿着整部书,华玉在相遇时感慨的“去往随缘,多欲多恼”表现的人生无常,打退藏灵上人过程中华玉的禅语点拨,桂华生的妙解禅理,“灯烛自燃萧自奏,外魔本是空无有。要待驱魔落下乘,我闻此言三顿首”蕴含的哲理性无不发人深思。佛禅同样影响着武功的境界,桂华生妙解禅理使得武学修为步入另一境界,一代高僧龙叶大师妙悟了上乘佛法后,以超人的定力和智慧,所参透的武功。本书也是羽生先生著作中龙叶大师正式露面的一部书,而龙叶大师的影响力基本也贯穿了梁著的清代系列,除了他传下的武学外,更主要是他高深的佛法,而他传下的弟子,由于未能如他妙悟上乘佛法,虽练有过人的武功,终难步入最上乘境界。本书的佛法禅语,足让人深思。

  注:家园三周年的美好日子中,送上一篇较为喜气的文章。──2009.11.14

 

 

青杉月影夜朦胧

──无聊《冰魄寒光剑》

乱世佳公子
 

  姓桂的不知道造了什么孽,都是短命的主。就算同是桂仲明的儿子,随母姓的冒川生可以活到一定岁数,而随父姓的桂华生,一不小心就没了!其后,桂冰娥早早的也没了──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悲剧!这或许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像桂仲明、桂华生这种不世出的人,如果活着,其他人就没意思了;像桂冰娥这种不世出的美人,如果真要像易兰珠般以“易老乞婆”传世,那还不如早早死去,留个“冰川天女”的美名呢。于是,华玉从来都是年轻的,都是公主。他们是BUG般的存在,于是,就让他们在不知不觉中被时间和谐了吧,留取那一段属于最美年龄时最美的相遇。冰川天女是梁羽生武侠尘世的极致,只是《云海玉弓缘》中的她丧失了主角的光环,成为了练级的对象,也就只能是悲剧了。当时,桂华生在《江湖三女侠》中的悲剧,在无形中已经变成了唐晓澜的悲剧,只是,再也没有提起,那就忘了吧。
 

  华生、华玉他们只是这样淡淡地走过,走过之后再也没有回来,而不像其他人般走来走去,由生到死,惹人讨厌。华生、华玉他们的死亡都是年轻的。《冰魄寒光剑》并没有什么特别出彩的地方,他们的一闪而过也没能留下深刻的印象,但是,却也足以让人回味,他们远去念青唐古拉山的背影让人遐想无限。唐经天、桂冰娥始终愧对冰宫,在那片洁白之中留得了一丝尘世的繁杂。贾宝玉那句:山浴太真冰作影,捧心西子玉为魂──真美。而梁羽生也在《冰魄寒光剑》之中,借希腊小邦的王子克雷斯之口唱出了赞美海伦的诗……
 

  《冰魄寒光剑》以边界为舞台,简单地做了一个不同武学与文化之间的碰撞与交流。桂华生远走边疆,带去是一种博大精深的武学与民族的优良传统。在书中我们可以看到,梁羽生也是在无形之中就赋予给了桂华生在思想方面正统的地位,而其他人是作为对立或是补充而存在的。而正是这样的做人处事之道,使得桂华生在各种不同文化的人之中得到了一个很好的圆转,在异国他乡左右逢源,跨过了一段难以逾越的距离,恰如横亘在两者地域之间的喜马拉雅山脉,取得了不应该有的一种高度,倒像是本来就对着这片东方土地怀着一份向往,以朝奉之势烘托着桂华生。其实,我们不难发现,梁羽生总是喜欢时不时的就给他小说的主角,特别是男主角,一份装X的资本。《冰魄寒光剑》,就是桂华生带着他那雄厚的资本去尼泊尔滚雪球去了,越滚越大,还顺带了华玉回家。至于华玉,她或许从一开始就站在了山的那边,等着华生了,以公主这么至高无上的地位,以“女护法”这么绝无仅有的姿态。以尘世的高度结合了出世的宁静,却只是为了去迎合桂华生。华玉的设定,是为了无限地凸显其本身的高贵,却给了桂华生方面无比的压力。桂华生对美的追求与华玉对自由的向往,使得两个人有了交叉点,却只能显得甚为勉强。华生、华玉是神仙眷侣?只是,这或许是连梦里都是不可能的相逢……
 

  华玉是洁白无暇的,完整的“善”!而身份的特殊,又使得她需要应该在各种力量之间去周旋,不能独善其身,而是以心怀万民之姿势出现在边界。“本来无一物”是梁羽生想给华玉的姿势,在华生面前,却只能以“时时勤拂拭”的动作来彰显,这本来就是设定过于完美时,无可避免的坠落,这是思维高度与现实之间必然的距离。华玉需要一种个性上的张扬,华玉的思想需要在桂华生面前得到表达,以达到迎合的目的,去构造去两者之间的相互爱慕与结合点。于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边界是纷争的沃土,冲突总是情节发展最好的动力,而冲突越扯淡,情节也就越发的没有束缚。在纷争之中,华玉体现出本身的尊贵与宁静,以佛教的金光裹身,一种象征,安然地在华生的儒家文化面前走过,带着一种生机与希望,带走一片仰慕。在《冰魄寒光剑》中,甚至在每一次提到“华玉公主”时,她已经不是“佛”的象征了,而是华玉本身成为了万民的信仰。“华玉公主”就以其纯洁的象征留在了尼泊尔的纷乱之中。在梁羽生的小说线路中,很久很久以后都是,“华玉公主”永远是让人尊敬的。
 

  华生、华玉两者在儒家文化与佛教文化之间完成了结合,最终还是选择了超脱。桂华生是不愤败于唐晓澜与冯瑛双剑之下而开始他融合中西方武学的第一步的,而华玉又舍弃了万千生活于水生火热之中的人民──这在华生、华玉之间本来不应该是这样的,冰宫,是他们的归宿?这只是梁羽生一个虚假的梦,浇灭了两颗火热的心。思维的成熟与转变,或许经过了《冰魄寒光剑》,他们都得到了成长,但却是十足的否定与背叛。
 

  在《冰魄寒光剑》之中,还有克雷斯,他以希腊王子的设定,带来了柏拉图,带来了柏拉图的哲学,柏拉图的美的观点!可悲的只是,如前所说,柏拉图的哲学在《冰魄寒光剑》之中并没有什么大的作为,而只是成了克雷斯向华生、华玉两人膜拜的垫子。
 

  克雷斯说:“我们希腊的哲学家柏拉图有一句话:最美的东西就是你不能占有的东西。占有之后,美感可能反而减弱了。公主之美,举世闻名,我希望见她一面之后,永远留下美好的记忆。”这句话是原文,而原文怎样,是对是错,出入偏差这里就不深究了。在柏拉图的哲学中有“美的事物”与“美的自身”这样的区别,而这两者之间“仅仅爱美的事物的那个人是在做梦,而认识绝对的美的那个人则是清醒的。”于是,克雷斯是清醒的,华生是做梦的?我在柏拉图的理念中找到这样的一个观点:“柏拉图所追求的好处当然就是要减少私有的感情,从而消除掉妨碍公共精神占统治地位以及反对取消私有财产的各种障碍。”克雷斯本着观望的角度,欣赏的角度在仰慕着华玉,并没有丝毫占有的情感在内,“雾里看花、水中望月”本身就带着对于对象的无知,所谓的美,只是自己心内的一个想要的意向。占有之后,我个人觉得并不是美的减弱,而是占有者心态的的改变,那个虚构的意向在现实面前的幻灭。华玉是美的自身,爱情是美的自身的堕落,《冰魄寒光剑》是堕落的历程──华玉由“美的自身”去向华生的“美的事物”,而在我们读者看来,华玉又是集各种“美的事物”之上,凝结成的“美的自身”。也就是说,华玉只是单单在华生的角度才是“美的事物”,而她又永远都象征着美,哪怕她去了冰宫,独善其身,那个冰中的影子也是美的,影子的心灵也是高贵的,从来不曾损害一分。而怎样的美都需要一个依托,各种哲学都是需要一个“自明”的出发点的,但是,这里不继续下去了……
 

  桂华生最终是吸取了各国武学的精粹,并与华玉一起融进了“冰川剑法”之中,可惜的是,齐世杰并不曾给出什么惊世骇俗的威力,强总是强的。只是“冰川剑法”的设定,让我非常喜欢。
 

  那是平淡之下的暗涌,那是轻描淡写背后的异军突起,在不经意之间却得到意想不到的威力。那近乎是温柔的暴力,就如在冰天雪地之中欢呼时,却突然掉进了冰窟的残酷。“冰魄寒光剑”以散发一种无形的压力,晶莹剔透下的夺命,成就了剑主的无敌。而与“冰魄寒光剑”相比,“修罗阴煞功”实在是太下乘了!在我所接触的暴力美学,从来没有哪一刻能与《杀死比尔》中乌玛·瑟曼切下刘玉玲的头皮,那点点滴落在洁白大雪中的斑驳血迹这个情景相比;从来没有哪一刻能与《盛开在樱花林下》那一幕鲜红的樱花树更让人颤栗。冰魄寒光剑,何尝不是这样的?只是梁羽生武侠小说是不会允许这样的思维出现的,就算出现了,也是要慢慢地消磨、装饰掉的。伴随着冰魄寒光剑而来的是雪与冰的阴影,只是在桂冰娥手中,一切都被过滤了,冰冷美人有的也都是滚烫的热血哇。而“修罗阴煞功”从来都是黑色的,而且还黑得一塌糊涂,不提也罢。
 

  柏拉图的哲学观点提到:神并没有创造万物,而只是创造了美好的事物。由上述可以得出,梁羽生的武侠小说之中根深蒂固的思维,何尝又不是这样的?恶,从来都是带着层层的束缚,以一种完全被压制的姿态出现在各种背景之下,显得是那样的单薄与脆弱,甚至都很难引发一丝感慨。这或许都可以说已经成为了梁羽生武侠小说的精神内核了。这之间并没有对错之分,也没有人性丰满与呆滞之别。美好,本身带着一种偏见!是一种选择,一种倾向。只是,现在想想,梁羽生的武侠小说之中的美,终归难免一丝遗憾,一种小家子气。这种倾向完全屈服于“大义”之下,需要由大义来区分印证的美,总是有些言不由衷,那般的惆怅──而侠与大义,其实与美的本身并没有什么关系,这只是一条道路,而道路两边的附带才显现出伦理上的偏见。所以,《云海玉弓缘》才显得难能可贵,《还剑奇情录》却又是一种升华。《冰魄寒光剑》,如其他小说一般,不是美好偏见,而是偏见之下的美好。那种应有的倾向没有应有的摇摆,而本身就成为了一种斜的尺度。而华生的儒家文化、华玉的佛教文化以及克雷斯带来的柏拉图哲学,在尼泊尔这片土地,在《冰魄寒光剑》的背景下,都成为了“武侠”!而我们在似是而非之中又看到了什么?不过是朦胧背后,个人的卑微倾向。
 

 

《夜雨秋灯品羽生》之《冰魄寒光剑》阅读笔记

──爱情的最高境界

四大名捕
 

  《冰魄寒光剑》是梁羽生的一个短篇,是《冰川天女传》的前传,主要是描写中国大侠桂华生和尼泊尔公主华玉的爱情故事。在武侠小说里描写跨国恋,这也是一种全新的尝试,也是梁羽生小说与众不同之处。作为新派武侠小说的开山鼻祖,梁羽生不光开创了一种新的写作模式,而且还为新派武侠小说的创作思路注入了一些新的元素。有人一提新派武侠小说就离不开金庸,其实金庸是一座高峰,梁羽生也是另一座高峰,只不过他们各自的风格与模式不同而已。金庸在中国传统武侠小说的写作上参考了一些西方的写作技巧,使他的小说具有很强的现代感,而梁羽生主要在传统的路子上使武侠小说更加炉火纯青、大放异彩,加上梁羽生深厚的古典文学功底,使他的作品更加中国化,连主人公都是些“温文儒雅”的“儒侠”。梁羽生虽然注重传统,但是也注重一些西方的写作技法,他是所谓的“中学为体,西学为用”,开创了独特的“儒侠派”武侠小说。

  《冰魄寒光剑》篇幅很短,故事情节简单,相比梁羽生其它的一些经典作品虽然显得很平淡,但是也有很出彩的地方,那就是写情。梁羽生不光是武侠宗师,也是言情圣手,这部小说同样是以“言情”取胜,整部书亮点就是一个“情”字!这个情还不是一般的情,而是“跨国恋”。在当今的社会里,“跨国恋”当然是很稀松平常的事,但是,试想,在封建礼教束缚下的社会里,在那种“男女授受不亲”的思维模式下,要发展这种“跨国恋”是多么的不易,况且这个“跨国恋”的女主人公还是一个国家的公主。有人说武侠小说是成人的童话,这种说法有一定的道理,在那种封建思想束缚的社会里,要突破这种“束缚”实现一种理想的“自由恋爱”的确是不可想象的,但在武侠小说里却可以去“实现”,这也不失是人们对理想的一种追求,一种梦想。这种梦想也只有在这种虚构的“江湖世界”里才能去实现,这也是人们的一种精神寄托。

  这部书不光描写了“跨国恋”,更令人称道的还是关于“友情与爱情”的讨论,这也是此书的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当印度王子雅德星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不远万里攀登喜马拉雅山去采天山雪莲,桂华生送了一朵给他,当他得知他采集天山雪莲的目的时,为了成全他,竟然帮他“圆谎”,其实雅德星所追求的女人正是自己朝思梦想的人,为了“友情”他竟然去帮助自己的“情敌”。这跟古龙的《多情剑客无情剑》有所不同,李寻欢是为了报答自己的“结拜兄弟”龙啸云而将自己的未婚妻林思音转手送给了龙啸云,以至于造成了一段痛苦的感情纠葛。而桂华生却不同,他是为了“成全”,也是爱情的更高境界,为了自己心爱的人过的更加幸福,所以要去“成全”他们。到后来,当雅德星得知华玉公主爱的并不是自己,而是一心要“成全”自己的桂华生时,他没有“因爱生恨”,而是主动退出,也是奋不顾身地去“成全”桂华生,当然也是为了使自己所爱的人过得“更加幸福”,只好去“成全”他们,让她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比翼双飞”,这种爱情就是爱情的最高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