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书一江湖】铁马冰河入梦来——飞凤潜龙

本来老六

《飞凤潜龙》是梁羽生先生始于1968年夏季在“正午报”连载的一部小说，只有七章。五万多字的篇幅，时间跨度也不是很大。前五回讲蒙古间谍和金国郡主貌合神离结婚，第六回潜龙和蒙古女间谍登场，第七回便是大结局。之所以要复述一遍情节，想到的就是一句人世无常。

这个小故事的背景是北宋战败后，大量宝物被金朝掠夺，其中包含穴道铜人和指元篇。于是南宋试图雄起，金朝希望巩固，蒙古希望渔翁得利。最后是南宋抢回了宝物，蒙古间谍自杀（但逃回了接应者），金朝失去大批好手。但最为惨烈的是南宋头号间谍潜龙和金国郡主一起殉情。

北宋战败大概算是汉人历史上特别惨烈的一章，甚至之后南宋被灭于崖山都无法相比。

陈寅恪在《邓广铭〈宋史职官志考正〉序》说：“华夏民族之文化，历数千载之演进，造极于赵宋之世。后渐衰微，终必复振”，而邓广铭则说过，“两宋时期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所达到的高度，在整个封建社会历史时期内，可以说是空前绝后的。”用一个硬指标，人口到了宣和六年（1124年）增至12600万。北宋之盛，可见一斑。

而这种鼎盛，历史是以这样的形式作为回响的：
第二次汴京围城期间，开封府一共向金军供奉二十四万七千六百两、银七百七十二万两，大概是上一次被围的一半左右，于是，为了弥补这个缺口的便是女人。“根据宋金协议，北宋需要将八千女人送入金军营地”（P304）。这个数字最后凑了四万九千五百二十锭黄金（帝妃五人、王妃、帝姬、公主四十六人）；其余还有一万一千五百零六名妇女被皇帝卖给了金人，一共换回来黄金六十万七千七百锭，银两百五十八万三千一百锭（P315）

武林奇珍《穴道铜人》和武术绝学《指元篇》在这样骇人听闻的数字面前，其实连沧海一粟都算不上。但历史就是这样，宏观上的不值一提还是在微观层面上令很多人为之赴汤蹈火，义无反顾。以宋而言，从柳元宗到孟中还（潜龙）前赴后继；以蒙古而言，也跃跃欲试要在这块蛋糕上咬下一口；反倒是金，已经开始显出北宋末年那种腐朽。裹挟其间，是那对幼年便失去父母的小儿女，是潜伏于金却被看破的杨掌柜那颗被砍下却犹带怒容的头颅。

每一个人，并不知道在这个洪流中会去向何方。每一个人，总觉得自己做得事情会让这个走向稍微偏离一点。每一个人，都是刍狗。

梁羽生笔下很有一些为情郎殉死的烈女，譬如《萍踪侠影》里的脱不花。本书里则有独孤飞凤。但和脱不花是也先的亲女儿不同，独孤飞凤只是完颜长之的干女儿（家将之女），甚至被完颜长之的儿子觊觎美色。而孟中还的父亲和独孤飞凤的父亲同为家将，所以算是青梅竹马。因为去蒙古执行任务有功，也得到了完颜长之的信任，从未为后来能获得成功埋下伏笔。

他们的殉情更多的是完成各自责任之后，选择不再背负宿命的捉弄。

独孤飞凤自然不是什么因为辜负王爷的信任而自杀的，完颜定国的丑恶嘴脸算是把或有或无的恩情彻底一笔勾销了。她最大的不甘还是在于孟中还和鲁世雄之间，总觉得有个结不开的死结。譬如金庸《连城诀》里的戚芳就完全没有这个波折，她根本不会在师兄狄云和丈夫万圭之间有什么选择。而几年的夫妻生活（即便是貌合神离），她毕竟还是和鲁世雄有了子女，而鲁世雄明明任务完成可以脱身的前提下，却还是要回来看望她们还是有所打动的。鲁世雄愧于任务没有完成，又知道旧情人已经逃脱毅然赴死（或许也有害怕被俘透露其他情报的考虑），这个对独孤飞凤还是有巨大刺激的。带着鲁世雄的子女和孟中还一起逃离，拖累不说，这个坎她是无法逾越的。

而身受重伤的孟中还在完成对于国家的责任之后，看见独孤飞凤死于面前，完全没有存有：我的生命还有更崇高的革命事业，所以得逃之夭夭云云。为国尽忠之后，自然选择和自己心爱的女人最后不再分离。

在不长的篇幅里，人物轮番上场，又惨烈离去。小说留给我们的不仅仅遥遥南归的穴道铜人秘笈和指元篇，更为残酷地揭示了在乱世之中，没有人会是获胜者。无论任务的结果是什么，他们不过就是一朵朵转瞬即逝的浪花。


“我永远伴着你。飞凤，这样的结局不也很好么？”孟中还最后的这个愿望不妨这么解读：乱世烘炉，在其中沉没的普通人，结局又会有什么区别。

所谓梦里，如果没有铁马冰河，才好。

本来老六

其实我觉得两个人自杀都没有必要。但这样写的确效果好。很难想独孤飞凤高高兴兴和孟中还一起走。然后孟中还来句抗金大业还需要我。

鲁自杀我也不太理解。临死干翻几个不是更好。

金国完颜父子算是毫发无伤也比较气馁。

研经院的高手写得有点像护花铃里的神魔岛，可以理解这么厉害就是显得给潜龙送人头不容易。潜龙夜破机关写得有点像白玉堂上冲霄楼，他没有受伤独孤飞凤受伤也有点意思。

这个书特别短，念念不忘还是因为潜龙最后死了，如果他没死好像怎么都不行的感觉。

全书的重头戏其实是在鲁如何通过考试，大概四卷的样子。潜龙出场所以多少有些头重脚轻，这个是当时没有感觉到的。
三国纷争是这个书的一个重点，如果抽掉蒙古这根线从剧情上倒不是不行，但总觉得就平庸了。这时候宋和金该都没有意识到浓眉大眼的蒙古才是心腹大患。

捣尽玄霜

本来老六 发表于 2020-2-25 10:43
其实我觉得两个人自杀都没有必要。但这样写的确效果好。很难想独孤飞凤高高兴兴和孟中还一起走。然后孟中还 ...

独孤自杀可以理解。但是孟自杀没有必要啊，纯粹就是为了恋爱葬送有为之身

春水煎茶

我觉得这部写的很刻意啊，一点也不自然……
自杀就是为了悲剧而悲剧

药师丹枫

有多少间谍回家待遇很好的，所以自杀也是帮组织省事

捣尽玄霜

药师丹枫 发表于 2020-2-25 11:27
有多少间谍回家待遇很好的，所以自杀也是帮组织省事

培养一个间谍不需要成本吗？

药师丹枫

捣尽玄霜 发表于 2020-2-25 11:29
培养一个间谍不需要成本吗？

组织目标已经达到，收获已经大于成本的啊
你叫人蜡烛成灰啊。潜龙人负疚感太重。

其实倒不一定殉情，毕竟好人妻的多，但娶人妻帮养敌方孩子的少。一堆麻烦，头大，所以不负责的死了算了。

相对鲁是为孩子死，飞凤是为愧疚养父国，家，鲁死

潜龙是为愧疚飞凤，省麻烦死，男人恋爱脑少，但心也没那么硬

捣尽玄霜

小小狐狸 发表于 2020-2-25 11:40
孟中还潜伏完颜长之身边多年，他这里的信息肯定不止这两件宝物。自杀等于把自己掌握的其他情报也废了。

他的武力，情报对于师友都是不可或缺的资源啊

捣尽玄霜

药师丹枫 发表于 2020-2-25 11:44
组织目标已经达到，收获已经大于成本的啊
你叫人蜡烛成灰啊。潜龙人负疚感太重。

主要是他在宋朝没有一个基友等他回去

春水煎茶

捣尽玄霜 发表于 2020-2-25 11:49
主要是他在宋朝没有一个基友等他回去

其实就是他不死就成张华昭了

捣尽玄霜

春水煎茶 发表于 2020-2-25 12:54
其实就是他不死就成张华昭了

张华昭在敌营内部又没有作为

春水煎茶

这故事本来就很傻啊，而且是那种“我写的这么惨了，都给我哭”的刻意

春水煎茶

还有一个武侠通病，太把武功当回事，天龙八部也有所谓的抢夺少林武功，搞笑的是金庸还特别说武功在千军万马中没用。
武侠不能当真，越当真越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