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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剑下天山》(含《塞外奇侠传》)同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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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贴收入《塞外奇侠传》《七剑下天山》同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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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yushengbbs.net/bbs/read-htm-tid-6910-fpage-8.html
七剑遗事by云浩(坑)   
http://www.yushengbbs.net/bbs/read.php?tid=8239
七剑同人——《难得有情人》by无影(坑)
http://www.yushengbbs.net/bbs/read-htm-tid-11297.html
梁羽生人物之凌未风——独向寂寞by捣尽玄霜(长篇完结)
http://www.yushengbbs.net/bbs/read-htm-tid-11806.html

万里西风瀚海沙by练霓裳(短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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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7-14 17:06 | 显示全部楼层

万里西风瀚海沙by练霓裳

又是一个清冷如水的夜晚,霜风凄紧,残月如钩。偌大的营地中暗沉沉的没有一点灯火,也没有了日里喧闹的人声,惟有一支幽咽低回的胡笳曲,若有若无、悠悠荡荡地在营地间盘转回绕,将空旷寂寥的气息释放到空气中,帐幕里,释放进每一个中夜无寐者的心头……
回乐峰前沙似雪,受降城外月如霜。不知何处吹芦管,一夜征人尽望乡。在各处营帐之间穿行巡视的哈玛雅听到笳声,一边下意识地抚摸着头上红巾,一边默诵出了这些诗句。大约是唐朝人的句子吧,想不到过了将近千年,居然还是这般应景。作为马背上放牧唱歌,打猎战斗的哈萨克女子,这些东西原本不是她应该懂的,可是,为了那个徇徇温雅的男人,她硬是用近似强迫的方式,从死记硬背起步,暗中自行学会了一些浅近的汉人诗词。虽然现在他还不知道,可终有一日,自己要让他发出汉人的那句“一别三日,当侧目相待”的赞许……
想到这里,哈玛雅偷偷地微笑了。他现在应该在自己的帐中吧?是早已进入梦乡,还是和自己一样忧心战事,中夜难眠?无论是哪一种,自己似乎都应该去看看他……哈玛雅忽然产生了这个大胆的念头,于是放轻了原本就几不可闻的脚步,绕行到了那个男人——杨云骢的营帐后。
营帐中没有灯火,却隐隐传出阵阵奇异的喘息声。哈玛雅听到这种声音,心绪竟泛起了一阵莫名的摇荡,连忙默运内息,稳住情绪。莫非是他练功不慎,到了走火入魔的危险关口?哈玛雅心头一紧,轻轻揭开帐幕一角,向内窥望过去。
朦胧的月光下,哈玛雅见到了那两个纠缠在一起的身体。那个挥汗如雨,却显得欢愉无限的,正是那一向不苟言笑,常以汉人的礼义之说教导哈萨克战士的天山高徒杨云骢;而另一个热烈奔放,兴奋而狂荡地迎合着他,娇吟不断的,却是明 慧,那个不久前在乱军过后的村寨里被她亲手救出,柔弱、娇怯、纯洁得让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想去呵护,不肯让她沾染半点污浊的少女!
哈玛雅只觉得“轰”地一声,似乎头脑中有什么东西瞬间崩塌了,一时间怔在原地,也不知是该破帐而入,还是该悄悄离开,竟然进退不得。然而眼光一瞥,忽然见到了一件物事,不由令她更为震惊!
这是一条女式丝罗腰带,嵌珠镶银,精致华美,显然绝非普通平民之物,而最令哈玛雅惊异的,并不是腰带本身,而是腰带上绣着的一行古怪文字!这行文字远远不同于回疆各族各部的文字,也绝不是汉人的文字,反而与她几天前打下的那只信鸽身上的密函字体颇为相似。难道……如果这样,事情却是越来越复杂,越来越危险了,这已经不是男女私情一类的小事,而是事关全局安危的问题,一定要尽早查一个水落石出!哈玛雅紧紧咬住嘴唇,以免自己因心情震荡而发出声音,悄悄地退了开去。一切都平静无痕,就像她从未来过一样。
次日午后,明 慧的帐幕中悄无声息地闯入了不速之客:两名高大魁梧的哈萨克汉子。这二人似乎饮酒过度,以致丧失了理性,兽欲大发,二人轻而易举地抓住了娇小的明 慧,将她按倒在帐幕的角落里。明 慧拼命挣扎喊叫,可此时营帐附近不知为何竟然全无一人,更无人进来制止他们的!
一名汉子狞笑着抓住明 慧的双手,另一名汉子双目通红,扑上去撕扯她的衣襟。二人正得意间,那抓着明 慧的汉子忽觉一股大力自她臂上传来,他抵挡不住,登时被震开几步,连带着将同伴也撞了出去。还不待他们反应过来,两道银光已自明 慧袖中射出,直钉入二人咽喉。
两名汉子高大的身躯砰然倒下,连一声惨叫都未来得及发出。而几乎与此同时,两道身影闪电般掠了进来,从帐门闯入的是杨云骢,划破帐顶跃下的却是哈玛雅。
哈玛雅目光炯炯,从两名汉子钉着飞刀、犹自流血不止的咽喉渐渐移至明 慧的脸上:“杀人者死!”一掌倏地拍出,直逼明 慧!
看看明 慧已无处闪避,一只健壮有力的手掌忽从半途插入,硬生生地挡开了哈玛雅这雷霆一击,却是杨云骢。然而,他解开了哈玛雅的掌势,却未能挡住她在掌中夹带的飞针。“哧哧哧”三声,三支银针已没入明 慧肩头。
明 慧忍痛跃起,身形如电,冲向方才哈玛雅在帐顶划出的破洞。哈玛雅欲待起身拦截,却被杨云骢抢先一步拦住,不由恼恨交加,拳脚齐发,与他在帐幕中交起手来。
杨云骢面挟寒霜:“刚才那两个人是你故意安排的,是不是?”
哈玛雅冷笑:“不错,若非如此,岂能试出她会武功?可惜我没想到她的武功居然如此高明,手段如此狠辣,连我都来不及相救,白白断送了两位兄弟的性命!”
杨云骢怒意大增:“那么她如果不会武功呢?是不是就要被白白欺辱了?”
哈玛雅大声道:“这种女人即便被欺辱了,又有什么好可惜的?白日里一副温柔正经的模样,却专门在晚间摸到男人的帐幕里兴风作浪,左右也不是什么贞节女子,还怕多几个男人不成?”
杨云骢隐私被揭,满脸通红,声音也随之颤抖起来:“所以你就用这种手段公报私仇?”
哈玛雅怒极反笑:“我看你徇私包庇才是实情!你可知道,她不仅是你帐中的荡妇,更是军中的奸细!”
杨云骢“哼”了一声:“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此时二人都已拼出了真火,招式愈发猛烈,帐幕中的床椅等物事几乎都被打得粉碎。
正斗得不可开交,一阵急骤的号角声忽自帐外传来,角声中似乎带着极大的危机与惊悚,正是军中不到情况十分严重时绝不轻动的紧急示警号!
哈玛雅与杨云骢同时惊起,齐齐住手冲出帐外。却见不知从何处涌出的无数清军已攻入哈萨克营地,隐隐形成了合围之势,哈萨克战士虽殊死抵抗,但一来事发仓促,二来众寡悬殊,短短顷刻间便已兵败如山,尸横遍地。
哈玛雅与杨云骢鞭剑齐出,冲入战斗最激烈的所在,倾尽平生所能,奋力搏杀。他二人武功高绝,这一加入战团,一时间竟如汤泼雪,暂时稳住了局面,原本已七零八落的哈萨克战士又渐渐聚拢到一起,居然从清军的阵势中硬撕了一道口子冲了出去,突围疾走。
经过方才一轮突如其来的搏杀,哈萨克战士折损过半,更可怕的是,他们的踪迹已彻底暴露在清军的视线之下,再不能像以往那样发挥游击战术,出奇制胜。此时,清军正紧紧地蹑在他们身后穷追猛打,显然是下定了决心,要令他们这一支天山北路义军彻底覆灭!
瀚海茫茫,黄沙滚滚。哈萨克战士们奔行了三日三夜,矢尽粮绝,后边的清军却犹自紧追不放,看看已将他们迫到了天山脚下。面前是不可逾越的雪峰绝壁,背后是数倍于己的万千铁骑,惟一的希望大约只有山下的一座古旧石堡了。倘若在堡中固守一些时日,也许还能等到天山南路的援军,这一可能性虽然渺茫,却也聊胜于无了。
哈玛雅令哈萨克战士向石堡中撤退,自己则与杨云骢并马立在堡前一箭之地,力拒千军,掩护众人入堡。一轮苦战下来,清军的第一批先头部队终于退去,哈玛雅与杨云骢才第一次见到了清军的中军与主将。帅旗上绣着斗大的“纳兰”二字,可知那立马旗下,一脸阴沉的主将正是自京中而来的权臣纳兰明珠了。纳兰明珠身边的大将,却是哈玛雅再熟悉不过的劲敌,清军中第一高手纽祜卢。她曾与纽祜卢在乱军之中交过几次手,自知如果一对一较量,她决计挡不住他的五十招。
纳兰明珠望见哈玛雅与杨云骢,却不急于挥军压上,只向身边一名亲军低语了几句,大声道:“杨大侠,有人托本帅转交给你一件东西,你若要交战,待收了这东西,再战不迟。”
那亲军未带武器,亦未骑马,手捧一只小小布包,徒步行至杨云骢马前,将布包递了上去。
杨云骢接过布包,打开看时,浑身立刻如触电般颤抖起来:“她,她现在却在何处?”原来,布包中的物事,正是明 慧那条绣着满文字样的丝罗腰带!
亲军低声道:“纳兰小姐被毒针所伤,舍命奔回大营后,不到一个时辰便毒发身亡。她用自己的身体和性命,为我们换来了重要的情报,给我们带来了今天的胜利,她是我们满洲的英雄女儿……”
杨云骢颤声道:“她临死前,可曾说过什么?”
亲军道:“她让我把这条腰带转交给你,还要我告诉你,当日她在哈萨克营中的一切都是假的,对你的心意却完完全全是真的,天地可鉴……”
杨云骢神智混乱,蓦地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长叫,策马向前狂奔。哈玛雅伸手去拉,却只拉到了一片虚空,眨眼间便见杨云聪一人一骑,突入了清军阵势之中。又见对面的纳兰明珠望空作了个手势,清军队伍竟然左右闪开,为杨云骢让出了一条窄窄过道,放他过去,霎时间一人一骑已穿过清军队伍,带着一道烟尘,状若癫狂地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了。
哈玛雅孤零零地立在原地,在她的生命中,从未感觉过如此的颓丧,如此的无助,如此的绝望。身后似乎有族人的呼叫传来,唤她退入石堡,但她已不想再回到他们中间。想当初率众起兵抗清,转战天山南北多年,一直战无不克,攻无不胜,自己的战神之名响彻西疆,却未料因为自己的一时仁慈,引狼入室,终至兵败如山,半世英名,毁于一旦,更连累这些无限崇敬信赖自己的族人战士一并牺牲……事已至此,即便他们不怨恨自己,自己却还有何颜面再面对他们?思及此处,她不由缓缓摇了摇头,拾起地上一柄断刀,运力掷入堡门,正中门后的机关枢纽。厚重的堡门砰然落下,将她与堡内的战士隔绝成了两个世界。如果上天垂怜,能让他们坚持到援军前来,也许还有一线生机,至于自己,就与这西风黄沙同归寂寞吧……
纽祜卢一骑突出战阵:“飞红巾,你我终于有真正交手的机会了。自从十年前我败在你师父玉罗刹手下后,无日不想要一雪前耻,可惜如今我已寻不到她的踪迹,只好用你代替。不过我如今身在军中,大局为重,还是要给你一个最后的机会。如果你可以率众投诚……”
哈玛雅冷笑:“哈萨克的儿女,岂是屈膝苟活之辈?纽祜卢,我既要见识我反天山一脉的功夫,我与你决斗便是!只不过你胜得过我飞红巾,却决计胜不过我师父,更压不倒我千千万万的草原战士!你既要战,这便上来好了。”
纽祜卢狞笑:“很好,这个选择令我很满意。有什么遗言要留下,就一并说了吧。将来我见到你师父时,也好给她一个交代。”
哈玛雅心头忽地一颤,自怀中取出当日杨云骢送给她的雪莲花,瓣瓣撕碎,投入风中:“非关癖爱轻模样,别有根芽,冷处偏佳,不是人间富贵花。谢娘别后谁能惜,飘零天涯,胡月悲笳,万里西风瀚海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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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竹君的一生by lemon

     这一切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无语问苍天,这究竟是谁的错!他们都在体会一家团聚的喜悦,没有人理会爹爹。是他,是他!我和爹娘,哥哥在剑阁一直过着与世无争幸福的生活,是他打破了这平静的生活,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纠缠,爹爹却只能含屈容忍,引来清狗觊觎抗清名将李定国秘密遗下的用于复国的十万八千斤黄金,终于酿成了这场悲剧。  
    我愣愣地看着地上爹爹的尸首,感受着他温热的身子一点点变得冰冷,心渐渐地麻木了。石大娘告诉我这个人才是我的亲生父亲,那么爹爹算什么?!二十多年来我只认他是我爹,我生病时照顾我,我难过时安慰我,自从我出生我见到的第一个男人就是他,对我而言,他才是我的父亲,是一座大山一样的存在!这个女人把爹爹这二十多年的付出看在眼里,忘在心里,现在爹爹被清狗杀害,她却只想着和他在一起。隐隐约约间我听见石大娘说以后哥哥的孩子将取一人姓桂,纪念爹爹,这一切真矫情,这样子能换回爹爹的生命么?能弥补他这二十多年含辛茹苦,忍辱负重,委曲求全却依然一心一意抚养我和哥哥长大的恩情么?是的,他一直深爱着她,正是因为此,才是这一切罪恶的源头。他甘心牺牲这一生的幸福,却换回了一杯黄土。这一刻,我恨意滔天!
    她是我娘,一直对我很好,二十多年来一直关怀备至,我,我为什么要杀她,是的,应该没有理由,只是我不是石竹君!
我只是穿越人间的一缕残魂,固守着自己原有的名和姓,对石天成,就算他是我的生父,我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为了我未完的一切,我一点一滴化解着固执的石竹君留下的执念,渐渐抵消着她对她娘的爱,今天我终于成功了!就在这里,刚见证了他们夫妻重逢喜悦的一幕,转眼掀开了悲情的剧目。石大娘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幼疼爱有加的亲生女儿会对她出手,在她二十多年后亲人终于大团聚,心防骤然松懈的这一瞬,我陡然出指,轻点死穴,一缕劲力隐发,看着她含笑闭上眼睛,众人皆以为她是喜极而逝。
    没有人会猜到是我,没有人会怀疑我,这就是我最大的凭借。过了今天我就会和哥哥,冒姐姐一起离开剑阁,永世不再回来。
    次日,等石天成埋葬了石大娘后,我和哥哥,冒姐姐一同踏上了进京的路途。一路我都不怎么说话,哥哥和石天成都以为是石大娘的缘故,也默许了我的沉默,想让时间抚平这份伤痛。对于他们的确是伤痛,对于我,不要太畅快哦!我的沉默只因为一件事情,今后我到底该何去何从。
    我们风尘仆仆的赶了月余,终于在元旦佳节前几日赶到了京城。真不愧是京城啊,恰逢佳期,节日的氛围分外浓厚。气势恢宏的紫禁城里,到处洋溢着新年的气氛。我告别了哥哥和傅青主等人,说是想散散心,他们自然是欣然同意。其实我心里早已有了思量,以我的功力,拈花飞叶即可伤人,皇宫大内不妨一览。下定决心后,待至夜幕降临,做一蒙面造型,寻一人迹稀少处,飞身入内,这次潜进宫内我的目标只有一个人:三公主!
    自第一次从周青口中得知三公主,我对这个女人就有种莫名的感觉,仿佛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是的,最熟悉的陌生人。周青是清廷卫士,和傅青主一行人交好,我便问他要来皇宫的防卫分布图,我想这个谜底只有见到她本人才能知晓。我避开巡逻侍卫,小心接近三公主的宫廷。在宫女的絮絮碎语中我得知了三公主正在卧室看书,我便伺机而动,潜进卧室,趁她不注意并指一戳,她不得动弹。细打量她的模样,我不由得一惊,她跟我如此之相像,就像我在照镜子一样,我不由自主摘下蒙面巾,她随即也愣住了。突然两人相视一笑,就好像早已认识多年的朋友一样,我讶异这种情绪的感染,如此坚定的信任,却还是回复了她的自由身,我们毫不设防随意攀谈,什么都聊,我想起前世的许多朋友,今生再也无缘得见。我放松了自己,渐渐沉浸在这种愉悦的氛围中。三公主侃侃而谈,她带着梦幻般的眼神,跟我说起了一个人:张华昭。自从那日在相府串门时看到他,他俊秀的相貌,他的笑容,他的谈吐,他的一举一动就在她心里留下了烙印,一次又一次的深入接触,她终于爱上了他。而他们却注定不能在一起,他是张煌言的公子,她是尊贵的三公主,身份悬殊且立场对立,这种灾难性的爱情对我而言避之不及,爱情是什么东西?真令人盲目,她明知道就算能冲破身份立场的障碍,她依然机会渺茫,她看得出来张华昭谈起易兰珠时的神情和她一般无二,可想念依旧如影随形。当时我们都没有想到,这场爱情的力量足以毁灭了她。我叹了口气,稍事休息,避过宫女和侍卫原路返回。
    我穿梭在夜幕当中,隐隐发现身后有人跟踪,小心掩饰,把他引到了城外,十里长坡。
    我顿住身形,微笑着疑道:“你跟了我那么久,不累吗?”
    这人显出身来,“原来你早已发现我了。”在皎洁的月光下,他一身白衣一尘不染,凛然是一派高洁清雅。
    我看清楚他的面容,心神一乱,赶忙稳住心神,仍是小心提防“不知你到底有何贵干?”
   “石姑娘,你该罢手了!”
   “你什么意思?”我有些不耐。   
   “你已经杀死了自己的亲娘,还想继续再错下去么!”
   “傅青主,你已经被雷劈死了,你怎么还在这里!”我大惊,他怎么会发现这个秘密,忍不住气急败坏。
   “你娘的尸检就是我帮着做的,你以为你的手法隐秘,就没人能够发觉么?为了以防万一,你用心良苦竟然不惜自伤真元引天雷下凡。我此次来,是劝你不要一错再错,你以为和三公主面容酷似,想利用皇权暗害石天成,他毕竟是你的生父啊,你娘已经屈死,你心里的怨恨也该去了啊,哎,多说无益,你还是好好想想清楚吧!”傅青主叹了口气甩甩衣袖,踏空而去。
    夜色依旧深沉,我一路狂奔,不知道自己已经走了多久,她眼神迷茫脚步轻盈游离在山间小路,我一直以为石大娘的确该死,现在却不确定了,隐隐觉得哪里出错了。
   “妹妹,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那是谁的声音,如此熟悉,啊,是哥哥桂仲明,还是那样憨厚亲切的面容,我心中欢喜正想迎上前去,突然眼前人儿变成了傅青主,“是你,是你害死了你娘!那是你娘,最疼你的娘啊!”一声声控诉,振聋发聩!我身子一软,跌坐在地,下意识抱住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害死娘的,真的不是!”我不住地喃喃自语。
    只听得一声暴喝,“你说什么?你说娘是你害死的!”我猛地一醒神,发现眼前正是我的亲哥哥桂仲明,哥哥,哥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原谅我吧!”“怎么会是你,怎么会?”凄厉而悲绝的乱吼乱叫,眼神涣散,头痛的眉头紧皱,面容扭曲,已经治愈的离魂症隐隐有复发的征兆。我惊惶失措,悔恨的泪水不停地从眼眶掉落。桂仲明仿佛充耳不闻,跌跌撞撞往山顶崖边走去,我急急紧随其后。“哥哥,你听我说呀,你别走啊!”,眼见着桂仲明已接近崖边, 我惊叫道。我从左近绕道,想着拦住哥哥,只见桂仲明却是察觉,忽地转过身来,微微笑道“妹妹,你好,你真好啊!”一脚踩空,坠入悬崖。我见状已拦阻不及,眼睁睁的看着哥哥堕入深渊。
    我再也承受不住,软倒在地,眼前依稀还是哥哥刚才微笑的神情,那是从小一直疼惜着,关怀爱护着我的好哥哥,是我间接害死了哥哥。泪水模糊了眼睛,我不由细想起自有记忆来的一切,娘亲无微不至的关爱,每晚睡觉都要给我小心掖好被角才肯入睡,小时候不管我做错了什么事,哥哥都会自觉替我顶缸为此没有少挨娘亲的责骂。我做错了好多,却再也没有弥补的机会。以后该往何处去,我这个弑兄,弑母的罪人,怎么还有脸面偷生在这世上,天大地大,却再无我的容身之处。泪眼朦胧中,我定定的看着眼前的悬崖,纵身一跃,哥哥,娘亲,我来陪你们了,我终于放松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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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塘绝唱by琼霓漪云

“想什么啦?小兄弟?”
“你是不是教我剑法?可是我没有剑。”
“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一根绳子。”
“好好想想怎么用这根绳子,再来找我吧。记住,绳子也是一把好剑。”
张华昭叹了一口气,他回想起少年时期别人教导他的话。他望了望手中的剑,叹了口气,默默说道:“没想到。我们还是要兵戎相见。”
他心中默默回忆着这个人对他的好,还有意把女儿嫁予他。不错,这人正是杨云骢,他今晚要去见的人,也正是杨云骢。张华昭不知道,这是多铎设下的死亡局,而他又不得不去。他爱杨云骢的女儿宝珠,多铎也答应他不伤害宝珠,但是多铎说杨云骢正在自己哪里做客,并说想见见自己。张华昭隐隐觉得有些不对,杨云骢本身善恶分明,怎么会去这个被汉人们仇视的王爷那里“做客”呢?他坐立不安,他觉得似乎有什么猫腻,决定去见见杨云骢。多铎说今晚会在钱塘江等着他。
张华昭策马疾驰,赶至约会地点。多铎负手而立,见张华昭疾驰而来,似笑非笑了一下,那表情让人难以捉摸。
张华昭疑疑惑惑下了马,多铎作揖道:“张公子,久候了。里面请,杨大侠正在里面。”多铎指了指身后的大营,请张华昭入内。张华昭停了这话,心里更觉得有点说不出的感觉,总觉得不对劲,可是又说不出来。多铎带他走到院子里,指了指背面的那间屋子,便转身向外走去。张华昭隐隐感到不祥,立刻冲了进去。只见杨云骢正背对着自己打坐在地,张华昭试探地低呼一声“杨大侠”。杨云骢正在打坐,忽的睁开眼来,望向张华昭。张华昭见他脸色腊黄,似有黑气浮上面庞,便知不妙,急急问道:“杨大侠,怎么回事?”杨云骢声音沙哑,喘着粗气说道:“华昭,你还是来了。唉,你被骗了。”
张华昭大惊:“杨大侠,究竟怎么回事?”杨云骢道:“你中了他的计,现在你亦是出不去了!”张华昭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杨云骢说道:“我方才与他们交手甚久,内伤甚重,只是他们没有发现。久战不下,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想必他们引你出现是告知你我对婚约出尔反尔,那都不是真的,只是想借你之手除掉我。”杨云骢喘着粗气,张华昭给他顺着气,边说:“杨大侠,你先休息一下再说。”杨云骢摇了摇头:“你杀了我,快救宝珠走!”张华昭大惊:“什么?!宝珠姐姐也在?!还有,我为什么要杀了你?”杨云骢回答道:“多铎不让我活着离开,如果你因为误会而与我争斗,就会遂了他的愿。如若我打败了你,必定元气大伤,他方可趁机而入杀掉我;如若你杀掉我,他许诺可以让你带走宝珠,有宝珠母亲的面子,他不会怎么样你。”张华昭听他直说“宝珠母亲”,看来这里面关于他们那一辈之间的事情,自己已是不许也不要再过问。杨云骢接着说道:“他是不会然我活着走出去了,你要替我好好照顾宝珠,听到了么?华昭!”张华昭急急说道:“杨大侠,我去找宝珠,带你杀出去!”杨云骢费尽力气抓住张华昭:“以你的武功,你觉得可以么!现在守卫森严,多铎肯定加派了兵力,听我的话,带宝珠出去!”杨云骢气喘吁吁,已是没有什么力气,张华昭呆立着,不知如何是好。杨云骢道:“把你的剑给我!”张华昭急道:“杨大侠!你要干什么!”杨云骢也急了:“你快给我!早早救宝珠走!”说罢要张华昭把剑给他。张华昭一时慌了:“不不!杨大侠!你不能这样!”杨云骢不知哪来的力气,竟连张华昭都无法阻止。只见他忽的跳起来,劈手便夺张华昭的剑,张华昭死死按住剑柄,却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向他推过来!张华昭深知杨云骢内力不浅,自己刚刚出道,道行尚浅,是抵不过了的,遂一个趔趄,站立不稳。正在此时,杨云骢一个箭步上来,夺走了张华昭的剑,回锋一刺。只见鲜血喷涌而来,张华昭顿时呆了。
门外传来脚步声,多铎推门而来,长呼一口气,“唔”了一声,向身后一挥手,西门边门一开,就见一女子跑了出来。“宝珠!”张华昭低呼道。宝珠跑出来,直奔向杨云骢,大叫着“爹!”杨云骢撑着最后一口气,悄声对她说道:“叫华昭带你走!快!和华昭无关,都是多铎...”一句话未完,杨云骢便就此一瞑不视。宝珠仰起头,怒视着多铎,冲上去想要拼命,张华昭一把拉住,死命抱着她不让她发作。多铎挥了挥手,让张华昭把她带走。
张华昭扯着她便带了出来,低语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啊。宝珠死活不听劝阻,张华昭心想,再闹出什么乱子,恐怕是走不了的了。”想罢,伸手点了她的穴道,带她上马疾驰离去。张华昭含着热泪,努力忍着不流下来。他的脑海中,慢慢回忆着当初的景象......
“小兄弟,人一旦长大了,就会发现世上的事不想想得那么好。你总是会一天天长大的,会看的越来越清楚。”
“我知道,世上的东西都是丑的。”
“不,丑东西里有好的,要把它找出来,好好珍惜它,好好去保护它。有这勇气吗?”
“有,可是没本事。”
“本事是学回来的,我教你,成吗?”
“那我叫你师父。”
“不,叫我兄弟,咱们是好兄弟,对吧?”
“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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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7-14 17:11 | 显示全部楼层

轮回by云重

根据同作者作品《等不了了》改编


晦明禅师独自端坐在蒲团上,浑不管精舍外可能的嘈杂与骚乱。在送走了徒儿与几位后辈之后,这座石室也将适才的热闹气氛一送而光。
此刻独有老禅师一个人静静地待在这静静的屋子里。

“未风他们或许在商讨如何从哈玛雅手中救出兰珠吧。”老禅师心道,“既然那黄衫少年是一航的弟子,有一航的遗书想如今师妹也不会为难他们了。”禅师捋了捋长须,转念道,“哈玛雅这孩子自小由我看着长大,活泼可爱,只是为云骢情伤。相信此事后会重现自信的。“老禅师突然脸际露出一丝笑意,“我们三人久居这天山,晚年可得佳徒,传授技业,也算是件好事,况有神医国手傅青主帮助调教,也无用担心。”

在确信自己需要为徒弟交待安排的事情都完毕之后,禅师终于可以放松了心情。

天山上今天的日头足得很,阳光透过石屋的窗纱透射进来,似乎是托起了一束束原本不曾发现的微尘。这些颗颗粒粒在光线的照射下,摇摇摆摆浮浮沉沉,似乎是在痛苦得挣扎又似乎是在自由地起舞。禅师格外喜欢山顶上的阳光,照在脸面上舒服得紧。禅师望着浮浮沉沉的尘埃,竟然生出一种同病相怜的心态。禅师一世都在追寻着这静谧自由的状态,却似乎又一世都陷入在不可摆脱的困苦中,就如同这浮沉在空气之中的颗粒般来去匆匆。

静谧与光亮带着他的思绪回到了辽东的铁马冰河。那里一样的寒冷,却不一样的静谧。十余万辽兵,出征前的威风尚记忆犹新,如今却只剩下经略的苦笑,巡抚的眼泪,和一路上百姓的哀嚎。后金兵在身后疾追,全辽四十余座城悉数被后金夺得。战败消息惊动了威严的京师,党争倾轧下,经略被传首九边,自己从此便居江湖之远。

老禅师睁开眼睛,望望窗外白茫茫的壮丽天山,脑子中重又浮现了天山脚下的自由。天山的日子差不多是老禅师一生中最为安静和自由的日子,他每日练拳使剑授徒,闲时便下到山下到草原上四处走动,即便不能帮助牧民消除兵祸天灾,却也至少威慑强人邪派。纵是如此的日子,却也抵挡不住无常的悲苦。他想起了前两位弟子,杨云骢和楚昭南,杨云骢表面儒雅但实是继承了其父的刚烈,为了一场缘分,最终殒命钱塘江。楚昭南更是中途变节。老禅师想到:“若非有云骢为我留下一个兰珠和未风,怕是这份技业也将后继无人了。”

白色的光线照得久了便会有些刺目,老禅师眯起眼来,瞬间便幻化成各式各样的色彩随着内心的思绪变换着。不知何时,光线似乎变成了温馨的红色,带着他的思绪回到了当年明月峡美丽的黄昏。明月峡景色如画,山谷间杂草丛生,怪石嶙峋,奇诡秀丽。可是美景难长,满眼的秀丽却突然被鲜血夺去。“咱们来生相见”,珊瑚的喊声带着山谷间的回音一阵阵传入他的耳际,接着是一曲婉转悠扬的箫声但却各位有一种断肠的悲怆。

“玉箫吹到断肠”,老禅师留下了几十年都未曾有过的泪水。泪水将双眼模糊,也模糊了他的思绪。他看不清了那些原本浮浮沉沉的微尘,分辨不清了它们是在跳舞还是在挣扎,也记不起来了玉箫是在吹奏着哪首曲子,记不起了珊瑚的容颜。模糊的思绪中他突然感到一种彻底的放松:“一切众生,从无始来。生死相续,皆由不知常住真心,性净明体,用诸妄想。此想不真,故有轮转”。自己看来是此生仍不能性净明体了,要来世,不过转念一想,既有来世,何必伤今世。禅师就这样越来越模糊,越来越麻醉。

不知过了多久,晦明逐渐张开了双眼,他发现自己身处一间净室,面前一个轮盘,上书几幅无法认知的文字。有一阵温和声音身后传来:“禅师思绪杂乱定力过高,醒转人间已过300年,这次轮回除了very hard模式就只剩下hard模式的一个名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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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7-14 17:12 | 显示全部楼层

潮若有信by练霓裳

吴三桂卓立江边指挥台上,极目大江对岸浪涛般绵延不绝的群山。
此时正是中夜三更时分,月明星稀,霜风凄紧,对面的山峦笼罩着一层黑黢黢的暗影,仿佛埋伏着重重杀意,又似隐藏着无数不为人知的秘密。不错,来到这川鄂交界的险恶之地,征讨与李来亨、李思永的夔东十三家军,看看已近半年了,自己的大军虽在人数上占了绝对优势,可与这些盘踞山中,神出鬼没的贼寇交战,却未曾占到半点便宜,反而常常莫名其妙地损兵折将。而就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来看,自己的军中定然潜伏着一个深不可测的内奸,自己甚至能感觉到,他就隐在暗处,冷冷地窥视着自己,随时准备向自己射出致命的毒箭……不过没关系,如今大军已咬住了十三家军的踪迹,正面决战在即,他们穿插迂回的战术已经派不上用场,更何况自己已从云南调来了特殊武器,只要战局开启,势必将是一边倒的局面,无论是十三家军还是那个内奸,便是手段通天,也是难转乾坤!想到这里,吴三桂暗暗捏紧了袖中的拳头。
而此时江边另一处水流较为平缓的所在,也伫立着两个不眠之人,正在向江中的波光月影遥遥凝望,久久不言。这二人身着平西王府武士服色,显然是随军征战的高手。
一人忽幽幽叹了口气:“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另一人淡淡地道:“你可是又想起那从不肯对人言的过去了?”他的头上缠着一条红巾,连大半个脖颈都裹了进去,在月下显得颇为醒目。
先前那人仰首缓缓道:“也许,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往,多年以来一直在刻意逃避,一意要将其从人生中割断,从记忆中抹去,可是这些东西又往往是最难忘却的,最难舍弃的,经历过多少年岁月风雨,世路沧桑,蓦然回首,才发觉它们竟已是一生仅剩的牵挂……”月光清冷,投在他的脸上,映出了他口鼻两侧的两道深深的伤疤。
红巾人俯下身子,将双手插进清冷的江水中,轻轻搅动:“世情无常,人事变幻,经历的事情越多,心中装的东西也越来越多,越来越复杂,可到得后来尘埃落定时,往往会发现自己其实一无所有,更在滔滔浮世中迷失得越来越远,越来越消泯了自己的本来面目……说到底,终究是无路可走。”
面带伤疤者自语般道:“此时此地的滔滔水声,就仿佛当年钱塘江上的滚滚怒潮,潮水尚且有信,每年都可如约重回故地,可今日之我已非昨日之我,天涯茫茫,十万灯火,只怕却再也寻不出一个能令我容身的所在……”
红巾人抬头向暮色笼罩下的对岸峰峦遥望过去:“你应该知道,身处这等境地,随时都有亡命殒身的可能,一旦你遭际不幸,你的过去将永远湮没,再不为人所知……”
面带伤疤者忽道:“我答应你,在我死前,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一定会让你知道我的过去!”
红巾人淡淡地道:“你约我在此时此地密谈,该不会只是为了说这些吧?”
面带伤疤者掏出一只小小竹筒:“不错,这次正是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吴三桂已从云南调来了一批火炮,准备对付义军,我已把火炮的存放所在、守御布置、周围路径查探清楚,绘成草图,我这几日没有机会出门,需要你明日奉命出外时帮我传送出去。自此地沿江而上十里,有一所荒废的土地庙,庙后有一口小井,将密报投入井中,不出半日即可流入义军山中秘站。只不过这一机密传送法乃是近二十年前的布置,如今是否已经废弛,我便不得而知了。”
红巾人睁大了眼睛:“十三家军二十年前的事情,你如何知道得这样清楚?你究竟是……”
面带伤疤者微微一笑:“我已经说过,在我临死前,一定会让你明白,至于现在,还不是时候……”
红巾人怔怔地接过竹筒,思绪却飞出了很远:她的本来身份乃是西疆哈萨克抗清女首领哈玛雅,哈萨克义军大漠兵败,她九死一生突出重围后加入了天地会,不久便被会中派往昆明,女扮男装投身平西王府卧底。这面带伤疤的武士凌未风与她原本无甚来往,只知道他进入王府中已有十余年,武功远胜他人,除此之外,她和所有人一样,对他一无所知。直到不久前,她在一次盗取情报的行动中不慎失手,未料却是他暗中出手相助解围,将情报顺利盗出传送了出去。双方互对切口,证明自己反清卧底的身份,然而,凌未风的来历仍然是一个谜团,很显然,他不是天地会的人,但他又坚决不承认自己是十三家军或其他哪一路义军的同道,可是却偏偏掌握着许多十三家军的绝密联络途径……这个人的身份,真的和他的为人一样神秘莫测呢……
竹筒密报送出已近十天了。义军方面始终不见动静,却是吴三桂的过江桥梁已经搭好,准备次日一早,便挥军入山进剿。哈玛雅忧心如焚,偷偷向凌未风观望了几回,却见他仍是和平日一样,一副漫不经心,优游自在的模样,不禁暗中将他骂了千八百次。
这一日的时间似乎过得特别快,不知不觉竟已入夜,三更梆鼓敲响。就在此时,吴三桂存放火炮的山谷之内,竟悄无声息地潜入了一个黑影。那黑影身轻如羽,出手如电,轻而易举地制住了看守兵士,蹑足行至炮前,回手拔剑,准备凭借宝剑之利,一举毁去火炮的枢纽机关。
蓦地,一阵狂笑自高处响起,周围灯球火把齐升,将谷中照耀得亮如白昼,也映出了那黑影的本来面目:凌未风。那站在高处狂笑的却是面带得色的吴三桂,与此同时,山谷内外伏兵尽起,刀剑如林,将凌未风重重围困!
吴三桂扬声道:“凌未风,你隐身王府多年,居然滴水不漏连本王都能瞒过,确实是个人物。念在人才难得,本王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弃剑归顺……”
凌未风冷笑:“不必!”长剑一扬,刺穿了对面一名武士心口:“十八年前我就已经死过一次,如今多活了十八年,已经算是大赚特赚,为人不可以太贪心,平西王,你说是不是?”口中说话,杀招已连续出手,层出不穷,连斩数敌。
吴三桂拈须微笑:“且由得你猖狂一时,本王看你究竟能支撑多久?”
凌未风剑势奇诡,往来冲杀,然敌人着实太多,虽难有人与他正面抗衡,他却也始终无法突破众武士、军兵的结成的罗网阵势,时间一久,渐渐有些气力不继,出手也不及初时一般凌厉。
吴三桂在一旁气定神闲地观战,见凌未风的剑势已经守多攻少,威力大减,心下不由多了几分胜券在握的得意,扬声道:“凌未风,不要再做垂死挣扎,无端多受许多零碎苦头。本王劝你如果不想弃剑就缚,还是回剑自刎的好,左右明日本王火炮一出,贼寇必将全军覆没,黄泉路上,你也不会寂寞了!”
凌未风闻得这番言语,心头不由自主地一寒,骤然感觉人世间的一切都瞬间变得一片灰暗,迷茫之中,斗志竟自消去了大半,一名武士挥刀向他顶门力劈,他居然呆呆地忘记了招架躲闪。
蓦地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蠢材,还不快躲?”一条长鞭天外飞来般插进战圈,扣住那武士脖颈,将他甩了出去,头颅碰在山石上,脑浆迸裂。几乎与此同时,一道身影已自众军兵武士头上掠过,稳稳落在凌未风身侧。
这几下变化突然,兔起鹘落,待得那武士倒地气绝,众人才看清来者竟是红巾包头的哈玛雅,不由齐齐一愕。
哈玛雅骂道:“凌未风,你这个混账!你潜入此地毁炮原是你的事,可为什么却要瞒着我自己逞英雄?你我既然已是一条线上的人,又岂有不同进同退之理……”
凌未风叹道:“我无根无蒂,无亲无友,是一个早就该死之人,死在这里亦不足惜,却又何必再搭上一个?”方说至此处,“拍”地一声,面上一痛,已是着了哈玛雅一记耳光:“我不管你有没有过去,该不该死,我只知道你曾经帮过我救过我一次,但休想让我永远欠你!”
二人口中说话,手底却丝毫不缓,鞭剑错落,一正一反,此起彼落,虽以寡敌众,却也很快扳回了局势,清军一方纵高手如云,一时间亦是奈他们不得。
众人围做一团激战,看看已斗至月影偏西。虽不断有人在凌未风与哈玛雅手下倒下,但仍有源源不断的后来者及时补上空位,是以二人武功虽精,却一直无法突围。二人俱是实战经验极富,深知照这样下去,除了力战撑持,拖得一刻是一刻,却也别无他法。
哈玛雅忽放声大笑:“凌未风,我想起了一个很有趣的赌博游戏,你想不想玩?”
凌未风“哼”了一声道:“赌这次你我谁死在后边?”
哈玛雅摇头道:“你可真是一颗木头脑袋,只会想那些最最老套的赌法。倘若你我在一柄兵器下同归于尽,这赌局岂非没了结果?我的游戏是比谁在死前杀的人更多一些,做为赌注,到了阴间后,输家一切都要听赢家吩咐,任其驱策,万死不辞……”
凌未风听到此处,亦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这个游戏才是真的老套,我在至少十八年前就曾玩过,不过时隔多年后,重新拾起再玩一次,也是无妨!”话音未落,长剑回转,刺入了一个敌人的咽喉,道:“第一个!”
剑光纵横,血光四溅,而身陷重围的二人却似全无恐惧之感,犹自高呼大笑不止,仿佛面对的并不是性命交关的绝境,而是一场精彩刺激的豪赌。在这等看淡生死,荣辱尽忘的心态下,哈玛雅竟恍惚感觉到,自己仿佛回到了很久很久之前的纯真年代,那个时候还没有后来的腥风血雨,人生失意,一切都还年轻着,炽热着,明朗着,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简单得可爱,无论是爱还是恨,快乐还是忧愁,包括少女时代对梦中情人的种种幻想……想到这里,不禁偷眼望向凌未风,却见他的眼神似乎也有些恍惚,想必是和自己一样,回到了很久很久前的一个梦境……
忽一阵扰攘传来,却是数十名身着夜行衣的剑手鬼魅般杀入战团,人人悍勇,个个精干,人数虽少,却将吴三桂的武士军兵冲得一片混乱。为首者却是一名三十余岁的美艳女子,剑术颇精。
那女子挥剑力战间,秋水般的目光忽地在凌未风面上转了转,扬声道:“阁下想必就是暗中传讯给义军的人了,在下十三家军刘郁芳,恕我眼拙,不识阁下身份,还请见告。”  
凌未风懒懒地道:“刘女侠不要认错了人,这个讯息原是这位哈玛雅女侠冒死传给你们的。我不过是一个早已死去的人,身份对我而言已经没有意义,还是不必在这件事情上纠缠不休了。”
二人这一问一答间,哈玛雅骤然感觉到:凌未风与这刘郁芳定然关系匪浅,他虽然表面冷漠,其实却是在竭力掩饰压抑着什么!霎时间,心中一股暗流涌起,亦不知是什么滋味。但战局紧张,亦不容她多想,惟有继续挥鞭力战。
刘郁芳等高手一加入战局,场中形势立时扭转,清军方面的优势荡尽,仅能勉强维持保持平局,凌未风趁机下手捣毁火炮机关,顷刻间,场中十门火炮已尽数被毁。
吴三桂身在高处观战,见战局不利,不禁气愤填胸:他利用火炮布下此时之局,原是为了清除内奸,未料在数日来的严密监视之下,消息仍能传入十三家军,引得义军高手大举前来,因此今晚营中防御内紧外松,以至被刘郁芳等攻了进来。心念几转,忽狞笑道:“你们不是为了火炮而来么?本王不妨这便让你们见识见识火炮的威力!”一咬牙,一把揭开身边一张伪装的草席,一门巨大火炮与边上几捆火药、炮弹登时显露出来,炮口正对着场中激斗的众人。这火炮的规格较谷中的十门火炮足足大了一倍有余,乃是名副其实的炮王!
吴三桂双目通红,亲手搬起炮弹,竟是下定了孤注一掷的决心,毫不顾惜谷中一众忠心部属的性命,欲将他们与凌未风等一并化作飞灰!他与众人之间的距离足有十余丈,又是身在高处,更兼其时战局正处于胶着状态,是以众人虽看得分明,却无计阻拦,而且谷中空间狭小,就连躲闪亦是万难!
刘郁芳心头一沉,暗道:“想不到我竟死在此地……”忽闻耳畔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喝道:“凤飞冲天!”同时一道人影一跃而起,掠至自己头顶,却是凌未风。
刘郁芳骤闻这句言语,心念竟自一阵迷乱:难道是他?当真是他又回来了?否则,这面带伤疤的陌生人怎么会知道这只有自己与他懂得的秘密游戏?往事如烟,韶光难再。刘郁芳心神一片恍惚,但觉仿佛有一道尘封已久的门户蓦然开启,亦不知是喜是忧,但急切间也顾不得许多,长剑当胸一横,左手食中双指挟住剑尖,疾运内力。与此同时,凌未风的足尖亦踏在了剑身上,二人之力一并,登时将他如弹丸般向对面山头吴三桂处射了出去。同时“啪”地一声,却是长剑受不得这两股大力,断成两截。
哈玛雅在旁挥鞭力战,却看得分明,但见凌未风身上红光一闪,她旁观者清,霎时间已明白凌未风要作什么,不禁失声呼道:“不要……”
话音未止,忽见凌未风向她回头一笑,同时一团白影自他袖中疾飞向自己,忙下意识地伸手接住,但觉入手绵软,竟是一块布帛。又听得凌未风长吟道:“潮若有信当识我,江山如旧待故人!”此时他的衣衫已经燃着,火光明灭,映照得他全身一片鲜妍,仿佛传说中的浴火凤凰!
“轰”地一声巨响,吴三桂身前的火药箱被火焰引着,漫天烟火明灿,无数血肉断肢和着土石纷飞乱坠,场中局势乱到了不能再乱,而吴三桂与凌未风的身影,却再也见不到了!
哈玛雅一手使鞭,一手扶着摇摇欲倒的刘郁芳,舍命开出一条血路,率众人趁乱冲出了山谷,又一路奔出了营地,一气到了江边,方才停住。
刘郁芳目光呆滞:“我又一次失去了他……我又一次失去了他……”
哈玛雅骤然松弛下来,心头不觉一恸:“他曾对我说过,在他死前,只要我在他身边,他一定会让我知道他的过去,可如今却背信食言……”
刘郁芳叹道:“他没有食言。他的过去我最清楚,由我来告诉你也是一样。他原名梁穆郎,原本是我青梅竹马的情人,自少年时起,我们就一同效力于李来亨将军抗清举义,方才那招凤飞冲天,就是当时我们当年嬉戏时秘密练成的,不过那时仅是当做游戏花样而已。十八年前,李将军军势大盛,一度曾打到杭州,然而一日两军交战中,他却不慎被清兵所捕,后来听说他供出了我们的军中机密,以致义军惨败,自此再难复起。我不信他会叛变,于是私自离军留在杭州,终于着到机会,劫狱将他救出,带他一路逃到钱塘江边,问他到底说了没有?他说:‘这完全是真的!’我一怒之下,给了他一记耳光,与他割袍断义,当时正值钱塘江大潮,他用绝望悲愤的眼神看了我片刻,一言不发,便跳进了滚滚江水……后来我才知道,他被捕后,受了各种毒刑,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后来敌人使用了迷药,才让他在昏迷中吐露了实情。他这人一向很有骨气,也很有洁癖,容不得自己犯半点错误,只是为了要见我一面,才没在牢里自尽,可是到后来,却是我亲自逼死了他……”
哈玛雅道:“可他当时并没有死,这笔帐不该记在你的头上。”
刘郁芳颓然摇头:“也许他十八年前未死,感觉还要留下有用之身为义军做事,于是自毁容貌,只身投入吴三桂麾下。可我知道,这十八年来,他心中一定痛苦不堪,不肯原谅自己,也不肯原谅我,是以只在暗中相助义军,却从来不肯与我们相见相认……”
哈玛雅忆起那晚二人江边对话,不禁黯然低下头去,取出凌未风丢给她的那块白布,递给刘郁芳。
刘郁芳轻抚白布,面上忽然露出一丝笑意:“这是十八年前,我与他割袍断义时撕下的衣角,想不到,他居然还一直留在身边……”忽地抬头望向哈玛雅:“今夜这江水,好像当年钱塘江的潮声……他曾说过,潮水有信,年年重来,却不知世间已变了多少人事,换了几许沧桑……”
    哈玛雅心头一震,转头向江中望去,但见白浪滔滔,激流滚滚,似乎也有怒潮翻涌,一如传说中的钱塘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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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忘DNA,囧囧又神经》之桂仲明by谦儿

1.《投之雪莲,报以琼瑶》
   天山的雪纷纷落落,欲静又止,时如白鹤飞羽,时如腾转龙蛇。登于天山之上望山下,当真个天地同色,山如玉簇,林似银妆!
   平常行人都要在天山脚下避过雪袭之后才敢前行的,因为怕遇到那雪崩吞噬。可是在这风雪之中,却有一对情人儿执手登上山来。
   这二人自然是桂仲明与冒浣莲了。
   他二人新婚未久,更难得在这纷纷扰扰的江湖日子里度过一段蜜月,所以他们比谁都更加珍惜这美好时光。桂仲明萌小子不懂得浪漫,但却还是每日与冒浣莲亲亲密密穷浪漫着,冒浣莲倒也知足。
   手牵着手,即便是有再大的风雪,心里也暖暖的。
   行至一处,冒浣莲突然停了下来。
   这是一处峭壁之下,由底至顶足有百米高!抬头,只见峭壁顶上生长着一朵蒲团大的雪莲,在这纷纷雪花的飘洒映衬下更显得纯洁神圣!
   “哇~好大的雪莲!”冒浣莲两眼冒光,高兴地指着那雪莲道。
   “是啊,真的很美。”桂仲明紧紧地抱住冒浣莲道:“雪莲再美,也没有仲明怀中的浣莲美。”
   冒浣莲双颊微红,“嘤”地钻进了桂仲明怀里。桂仲明也搂得更紧了,不让冒浣莲受冷。冒浣莲道:“仲明,那雪莲好大好美好漂亮,你可不可以把那难得一见的活像艺术品的雪莲摘下来送给我?”
   桂仲明深情而又一本正经地点头说:“只要莲儿你喜欢,我一定会摘下来送给你的。”冒浣莲说:“仲明!你真好。感谢你的善解人意,等我把它拿回去,凌大哥、琼瑶妹子他们见了这么大这么漂亮的雪莲一定也会特别高兴!我仿佛已经看到了他们激动的样子~”可是桂仲明望了望那峭壁,却又叹了口气。冒浣莲问道:“仲明,你怎么了?难道你不喜欢那雪莲么?”
   桂仲明握紧了冒浣莲的玉手道:“莲儿!我不是不喜欢那雪莲,可是那峭壁太高,我若是取不下来而且又掉下来摔死,谁能代替我照顾……”桂仲明的话未说完,冒浣莲已经遮上了他的口,微愠道:“不许你这么狠毒这么无聊地咒自己!我知道这峭壁又高有陡峭,如果你摘不下来它我也不会强求你去摘它的呀。要知道,今生今世,你我的生命已经牢牢牵在一起了,就算有再美丽再贵重东西摆在我面前要我选择,我永远都是会珍惜你的,珍惜我们在一起的一切。”桂仲明听了,眼中含泪,深情地对冒浣莲道:“莲儿,有你这句话,我一定要摘那朵雪莲下来让你开心,让你高兴。因为只要是你的要求,我都会义无反顾地去做,无怨无悔!”冒浣莲感动至极,轻轻吻了桂仲明一下。
   桂仲明一脸严肃地说道:“安心地等着我吧,莲儿!”说完,放开冒浣莲,向峭壁下走去。
   这峭壁足有百米高,就算是中原一座百米的山要徒手爬上也绝非易事,更何况是在这寒风刺骨的天山!可是桂仲明没有丝毫惧色!因为为了他心爱的人一个心愿,就算是再打的风再大的浪,回头望向冒浣莲,那关心之至的眼神也足以给他燃烧出小宇宙的能量。
    桂仲明飞身跃起三尺高,拔出腾蛟剑猛地插在了峭壁之上!这一手功夫,妙冠绝伦!要知道天山山壁长年手冰霜侵蚀,岂是像普通山岩一样松软的。更何况是一个无比陡峭的山壁,被风霜划出的片片冰刃坚比玄铁,利如神兵。桂仲明这一插,虽是插进了岩壁之中,迸射出的冰片却还是划破了他的脸庞,只是一点轻轻的皮外伤,但是触及肌肤的那一刻时刺骨的寒气还是冷不防让桂仲明打了个寒颤。而桂仲明也长了经验,知道往上攀爬更要小心谨慎了。
   桂仲明攥着剑柄,悠荡身躯,向一块巨大的冰岩飞去。一脚登在了冰岩上,利用反作用力跳上了更高的冰岩上。这些冰岩最大的不过一臂粗半臂长,仅容脚尖那么一点立足之地。桂仲明利用这些不规则排列的冰岩来助跳,片刻间,已是跳上了近半百米高!这手功夫,就算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要做起来也绝非易事。桂仲明自小生活在蜀栈之中,都说“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而桂仲明乃是个武学天才,十岁的时候就可以猿飞灵纵,在蜀栈的山体之上任意爬行。凭借着极高的武学天分与自悟,长大后的桂仲明一手轻功可以说在江湖上已是很难找到对手。
   看到桂仲明在这峭壁之上飞越,底下的冒浣莲心中噗通噗通一个劲地紧张,却又不敢出声,因为只怕一出声音桂仲明分心走神容易跌下这百米峭壁。
   越高的地方,冰刃越是锋利,越是难以立足。桂仲明此刻身上和脸上已经被冰刃划破了多处,因为冰刃十分锋利而且又特别寒,所以不至于伤口太快就流血。桂仲明又勉强跳了几丈,一是体力无法支撑,二是高处不胜寒。眼看雪莲就近在眼前,可是却无力跳上去触及。桂仲明的心里心急如焚可又不敢着急,就怕一失足掉下去摔个粉身碎骨!为了保持自己体温不被冻得僵硬,桂仲明一边用力默运玄功,一边跳跃。
   突然,听得“嘭”地一声响,桂仲明脚下的冰岩被内力震碎,桂仲明无处立足,失足落下峭壁……
   冒浣莲大吃一惊,可是在这间不容发之际哪有功夫去想一个完全之策!冒浣莲拔出宝剑,唰地一剑向身旁一颗小枯树砍去,插向山壁!大叫:“明儿,抓住树干!”桂仲明也是出于人本身自然的求生欲望,眼瞧着树干的方向,接着下冲之力一脚蹬在山壁上,冲向树干。桂仲明的双手已经被冻僵,抓不住树干。“喀剌剌”树干被桂仲明强用玄功吸附,竟也断了!冒浣莲毫不犹豫,纵身一跃,抱住了桂仲明,只感觉桂仲明浑身冰凉,几乎就要保不住他,还没来得及再次反应,两人同时摔倒了地上。还好刚才桂仲明借树干的力量卸掉了一些下坠的力道,要不然冒浣莲怎能轻易将他接住?
   落到地上,冒浣莲的第一件事帮桂仲明运功驱寒。女子本身就属阴,所以驱起寒来要比男子快一些。
   不过半个时辰,桂仲明恢复了知觉,身体已是没有在山顶上那么寒冷了。睁开眼后,桂仲明先叹了口气,然后就惭愧地道:“莲儿,我对不起你。”
   冒浣莲微笑着道:“我怎么会怪你,我要怪的是我自己,明知道那么高那么陡峭那么寒冷的峭壁难以攀登,我却要你去帮我摘那朵不可能摘下的雪莲。我真是后悔!”
   两人的目光冻结了,心内却是火热。
   桂仲明叹了口气,道:“莲儿,今天你若不是要我摘那朵雪莲,我还意识不到我应该对你付出的责任是有多么的重要。我曾经在心中一百次一千次一万次地对自己说,今生今世我要把我的一切毫无保留地奉献给你,你的每个心愿我都要尽全力为你办到。在这纷纷扰扰的江湖中,我要赴汤蹈火地陪着你。也许,我不能给你幸福和快乐,但我可以让你始终感受到拥有我而感到幸福和快乐……”
   冒浣莲感动地打断桂仲明说道:“仲明!我知道,你的心里只有我,在这个世界上,我为拥有你的爱而感到自豪,而骄傲,而感到无与伦比的满足!我也像你爱我一样地那么爱你,这些你都知道的。正因为如此,我不想让你为了我的小小的满足而受不必要的伤,如果因为采摘那雪莲让我心爱的人受了伤,不要说我不会接受那采摘到我面前的雪莲,我甚至会一脚将它踩扁!因为我爱你,胜过一切,胜过千言万语,胜过万语千言,胜过天底下所有的所有~”
   桂仲明把冒浣莲的手握得更紧了,更加激动:“莲儿,你越是这样说我心里越是愧疚,我越是觉得我笨,我傻,配不上你这样标致的玉人儿。我伤感,我忧郁。你想想,如果一个自称爱你的人说他是那样的爱你,当他突然发现他根本没有左道想你所想、思你所思、做你所做、爱你所爱,难道他不应该有伤感和忧郁的表示吗?难道你还能够让他心安理得地保持平静,好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吗?”
   冒浣莲止不住泪水,上去紧紧拥抱住了桂仲明,哭泣着说道:“傻瓜,你说什么~有你这样的夫君,我感受到了一辈子最大的满足!你怎么能这样责怪自己,你没有做错什么,没有,绝对没有!听你这样的责备自己,我真的很心痛~”桂仲明道:“不,我错了,因为我发现了最重要的一点!”冒浣莲道:“你发现了什么?”
   “今天当我看到那朵又大又美又纯洁的雪莲时,我就发现,那又大又美又纯洁的雪莲就是你,你就是那又大又美又纯洁的雪莲!我用尽全力去想要得到他可是却得不到,我会内疚、感伤、忧郁一辈子的!我想你是不会让你心爱的人遭受这酷刑搬的折磨与煎熬的。所以我更要毫不犹豫地去,高高兴兴地去,绝无半点怨言和一丝惆怅,我要把困难的苦痛当作快乐去体验,把这苦痛和困难当作幸福去感受,因为我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愿意,只要我受折磨你能感到快乐,只要我受煎熬你能感到幸福,我就感到幸福和快乐。我会觉得,世界上再没有什么事情,比这般折磨这煎熬更幸福更快乐……”
   冒浣莲佯嗔道:“仲明,你说的好恐怖,好阴森,好可怕啊!你怎么能这样去想我呢?我说了,我们的心连在一起,你快乐,所以我快乐;你痛苦,我与你一起痛苦。我怎么会让你经受煎熬与折磨呢,在你这样委屈自己的时候,你没觉得,你所面对的莲儿,并不想让你有什么折磨与煎熬的莲儿,现在已经收到了很痛苦的折磨与煎熬了吗!~”
   桂仲明深情地道:“莲儿,直到今天我才发现我是如此地小肚鸡肠,如此地没心没肺,我居然感受不到你对我的最纯真的爱,我真是~我……莲儿,你会原谅我吗?”
   “傻夫君,我说了,我从未怪你,今天没有,明天没有,将来更不会有!我们的爱因为这又大又美又纯洁的雪莲而更紧固,我真的好感谢那又大又美又纯洁的雪莲,抱着你,我就好像抱着那又大又美又纯洁的雪莲~”
   桂仲明道:“莲儿你那么喜欢那又大又美又纯洁的雪莲,那我就上去帮你把它摘下来!”
   冒浣莲道:“夫君,你要小心~”
   
    ……
2.《神经会武术,谁也挡不住!》   
   桂仲明又失忆了。
   只因为桂仲明第二次摘雪莲的时候从山顶摔得太恨,连医圣傅青主都无法医治。傅青主言:“仲明这次失忆与以前不同,从百米高的雪山顶急速下坠是何等的冲击力!没把他摔个粉身碎骨已是万幸,还好仲明筋骨奇异,天赋过人,外家功夫一等一的好,才不至于摔惨。但是大脑里主管记忆的那部分已经是破碎了,神经细胞组合错乱。这样的绝症,我就是有心愈合,也无力回天。”
   冒浣莲的心似和仲明大大脑一样,粉碎了~
   而这次失忆后的桂仲明不会再像从前那样,乖乖地,萌萌地……
   他淘气地失踪了!
   失踪后的半月内,天山上的剑客们全员出动,下山寻找桂仲明,史称“万剑下天山”。
   
   半个月,音信全无。
   
   一月后,突然一天,凌未风听闻百姓传言:天山顶有一位身着黄衫,蓬头垢面,腰围虎皮的怪物在天山绝顶处磨盘子,大盘子磨得轰隆隆作响,马上就要将天山震塌!更有人说那盘子长百丈,阔五山,要是这把大盘一挥,天山南下的百姓死五千,北山下的百姓死五千,这东方一拍,念青唐古拉山都会夷为平地!
   如此大事,岂能不引起重视!凌未风召集随身弟子联系武琼瑶、冒浣莲、张华昭等继续寻找,自己独回天山,决定会一会那骇人听闻的怪物!
   其实在凌未风的心里业已猜出,那怪物可能就是桂仲明,那么可怕的情景不过是百姓过于夸张描述罢了。但,那怪物若不是桂仲明,凌未风回去之后一定要灭了这个怪物,平抚百姓的恐惧。
   
   是夜,冷风刺骨,寒月高悬。一蓬头怪人手中托着一只碗大的雪莲,站在天山绝顶狂笑。
   “哈哈!出卖我的爱,背着我离开!哈哈哈哈~知道真相的我气得不打一处来……”
   越是寂静的地方,声音越特别。冷风呼呼的咆哮,夹杂这神曲般的噪音,刚到半山腰的凌未风已是听到了这声音,顿时心中一惊!凭此声音的浑厚力度判断,此人内力不在我之下,而且能把刺神曲的音律控制的恰到好处,世上绝无几人!当下不敢含糊,提起轻功,加速向山顶跑去。
   马上就要到山顶了,声音却突然停止。凌未风很是纳闷。还不来得及等他思考,那怪人已经从天顶飞降,落在了凌未风面前。虽然身上和脸上满是被冰刃划破的痕迹,头发也张狂地蓬乱,但是凌未风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怪人”就是失踪一月的桂仲明!只听得桂仲明指着凌未风一声大喝:“呀,呔!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交出宝剑来……”凌未风道:“仲明,你忘了我是谁么?”
   桂仲明搔头道:“没见过。”凌未风知道桂仲明的病很严重,便不强求他想过去的事情,于是手提宝剑走上前去。想在交给桂仲明剑的时候趁机点他穴道。
  凌未风失算了。
  凌未风左手握剑递给桂仲明,右手暗运指力要点桂仲明肋下气腧穴。可是就在凌未风还没有防备的时候,桂仲明就顺势扣住了凌未风左手脉门。神经错乱后的桂仲明也不知哪儿来的神力,还没使劲就已经把凌未风的手腕握得生疼,不得已之下,凌未风只能松手交剑。然后飞起一脚,就将凌未风踢下山去。
  凌未风凌空掏出一枚天山神芒,神芒的一头有绳索连接。凌未风用尽力气将神芒射在了山壁上,想要顺着绳索爬上山来。桂仲明刚刚要转身离开这里,忽听得山腰上有声音,也不思考,拔出宝剑就跳下山崖。
  (此刻,山下有心的人向天山望去会发现,有一颗流星正从天山上向下急速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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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7-14 17:23 | 显示全部楼层

又见那含泪的双眸by阳雪松

  康熙十六年七月初八,正午,山西大同。京师通往太原府的官道上,一支极威风极排场的队列在缓缓行进。队列的中心是一乘十六人的杏黄色大轿,轿上赫然张着黄伞。大轿四周是侍卫,前后各四排,每排六人,左右各两列,每列八人。再之前之后,则分别是两小队兵丁,每一小队都是六十人,各有一个骑着马的武官带队。这是鄂亲王多铎代替皇上去五台山礼佛的队伍,特赐皇帝仪仗。我就走在侍卫队伍中第一排最左边的位置。

  我是一名皇宫侍卫。在很多百姓眼里,我们是很神秘的一群,人们口中的“大内高手”。他们不知道,皇家侍卫是分成两种的:一种是能干的侍卫,他们或者有很高的武功,或者既有武功又有心机,能为皇上做很多事;另一种则只是皇家显示威仪、装点门面的摆设。我就属于后一种。我能得到这个职位全是因为我爹爹就是皇宫侍卫,而且是一个小头目,按规矩可以“荫一子”。其实多数侍卫和我一样,平时只是靠人数和整齐的阵势来吓唬平民百姓;而一旦有事就只能去为主子挡刀,结果通常就是死——除了这样去送死我们也根本没力量做任何别的事,至少我们前仆后继的尸体可以为受保护的主子们赢得逃命的时间,这也是我们唯一的价值了。所以我们最大的心愿就是永远别有事,好让我们能就这样平平安安地过完一生;但是如果真的遇上了事,那也没什么好抱怨的,食君之禄,忠君之事,那原就是我们的本份,要怨也只能怨自己命不好。但最终不管是寿终正寝,还是死于刀剑之下,我们都注定默默无闻,无人知晓。

  我从没想过也会有出京办差的机会,这样的事情通常都是由那些能干的侍卫们去做的。但是这一次,因为鄂亲王是替皇上出行,所以要赐给几个宫里的侍卫跟从以示恩宠荣耀。当然,能干的侍卫是要留在皇上自己的身边的,而亲王府里当然也有自己的能干侍卫,并不真的需要我们来保护,所以,我就有幸作了这一群示恩工具中的一个。也不错,这辈子我也未必再有出去玩玩看看的机会了呢。

  可是,护卫的是鄂亲王,这让我心里又有些别扭。因为,在我心中,怀着一个如礼花般美丽的梦;尽管它同时也如礼花般可望而不可即,一如梦中的那个人。

  梦是在我六岁时开始的。

  休假在家的爹爹带我去参加一个名叫多铎的据说很有名很威风的贝勒的婚礼——后来我知道了当时才二十八岁的他已经是二品大员两江总督了;但当时的我根本不懂这些官大官小的事,我能记住他的名字完全是因为这个怪怪的名字让我觉得很好玩。他的爹爹——哦,按他们满人的习惯应该叫阿玛——是世袭的亲王,曾经是爹爹的上级。
  他娶的据说是满洲第一美女,是杭州知府的女儿——后来我知道了她叫纳兰明慧。不过我对这个也不感兴趣。我闹着要来,不过是因为在婚礼上总能吃到很多好吃的,而且还有人给我钱——很多钱,足够我去庙会上买那些让我流了几个月口水的小东西——吃的、玩的,所有我想要的好东西。
  不过,当一身大红嫁衣、盖着红盖头的新娘子被接进来时,我也跟着其他的孩子们一起呆呆地围着看热闹。新娘子被送到洞房里去了。我本来应该跟其他的孩子们一样去讨赏,然后去跟着爹爹一起吃席——席上摆满了让人眼花缭乱的菜肴,很多都是我过年时也未必能吃到的。可是我忽然起了一种很强烈的好奇心,想要看看这位“第一美女”究竟长什么样。好在没人注意我这个小人儿——那些很庄严地站在那里的一大群卫士们,其实也就像现在的我一样,只是装样子的摆设,而且不管怎么说爹爹也是皇宫里头的,比他们这些地方州府上的还是要强些的,我仗着身量小和爹爹教的轻功,竟然成功地溜进了后院。刚刚走近房门,就听到女人的很低很低的啜泣声。真奇怪,大家都在笑,她为什么却在哭?我悄没声地溜到门口,原来哭声就从那红盖头之下发出。这时里间走出一位慈祥的阿婆,俯身说着什么,好像是在安慰她,声音很低,我几乎什么也听不清;她抱住那阿婆,并不说话,还是轻声地哭着。忽然她开口说道:“姆妈!我想我的宝珠!她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可是我再也见不到她了!”声音也很低,可是却像是从喉咙里喊出来的。说完这句话,她一下子把头埋进她姆妈的怀里。虽然声音还是那么低,可是我从侧影就能看出她哭得比刚才厉害多了。她姆妈劝她的声音也稍稍提高了一些:“都过去了,别再想了,认命吧。姑爷也是百里挑一的,凡事要向前看,好日子在后头呢。来,姆妈给擦擦,要不然一会姑爷看见了不好。”说着,把新娘子头上的盖头拿下来,捧起她的脸,为她轻轻擦拭。
  那张脸!虽然在泪水的笼罩之中,可是仍然美丽得让人惊叹!特别是那双眼睛——那双充满泪水的眼睛……六岁孩童的心就在那一瞬间被击中。

  梦在那一刻开始,可是没有人知道它将在什么时候结束。没有人知道我为什么二十岁还不娶亲;没有人知道今年终于娶了亲的我为什么与新娘子相敬如宾,客气得异常,而且还像从前那样永远慷慨地愿意替有事情的伙伴值夜。

  十五年了,当年那位全国最年轻的总督已经继承了他阿玛的王位,成了新一任鄂亲王,也和我一样住在京城。但是我再也没有见过他,虽然每次经过他的府门前时,总是忍不住要停下来朝那两扇威严的大门看一会儿。

  那次婚礼之后有一段时间,明白了些人事的我很想不通才出嫁的她怎么会有孩子。后来我想明白了,就不肯往下细想了——那会让我感到很难受。

  而现在,我就走在护卫她的男人的队伍中,她的男人——那个和我有着天渊之别的男人——就坐在我身后不到十米的轿子里。我的心有点乱。

  突然,伴随着寒光一闪,一团白影飞过来,直冲向那乘大轿。我在白影经过时本能地躲开,同时听见喊声四起——“有刺客!保护王爷!”,这才想起自己的职责。可就在我刚刚反应过来、拔出剑准备跟上去时,那团白影又从轿中飞了出来。我本能地挥剑迎上去,看到的却是——一张黑布蒙住大半的脸上唯一露出的一双眼睛——极美丽却含满泪水的眼睛。我见过这双眼睛!我呆住。
  “周青!你在干什么?!拦住她!”同伴的喊声把我拉回到现实里。我下意识地挥出手中的剑,却使不出一点力气。脑中一片空白的我,最后的感觉是——她的剑锋划过我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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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声甘州by神死恸瞑

笑江湖浪迹十年游,空负少年头。对铜驼巷陌,吟情渺渺,心事悠悠!酒冷诗残梦断,南国正清秋。把剑凄然望,无处招归舟。  明日天涯路远,问谁留楚佩,弄影中州?数英雄儿女,俯仰古今愁。难消受灯昏罗帐,怅昙花一现恨难休!飘零惯,金戈铁马,拼葬荒丘!
                                 ——调寄八声甘州
    书接《塞外奇侠传》,且说杨云骢离开草原已然有大半个月,这日黄昏,已是进了姑苏城。却于半路从一群劫匪手上救下一名自称是去苏州投亲的少女,是以两人结伴同行。
    耳边一片吴侬软语,听在耳里却别是一番滋味。杨云骢心事重重,眼前不断交替浮现坐在蒲团上的白发飘飘的飞红巾背影,以及抱着熟睡的婴儿的纳兰明慧忧郁的面孔。却听得耳边女孩嚷道:“杨大哥,今朝是啥个日子呀?倷看!满大街侪是灯火!”杨云骢抬头一看,转眼间天已擦黑,街上却亮如白昼,大街小巷遍地皆是灯火。杨云骢摸了摸下巴的胡子问道:“今天是七月三十?”那女孩对他莞尔一笑:“是呀。大哥可晓得今朝是啥日脚?”   

         杨云骢正在苦思冥想的当儿,旁边一路人挤了过来,嚷道:“倷是外乡来的?今朝是吾伲地藏王的诞辰呢!”杨云骢恍然大悟:“原来是烧久思香来着!”女孩不解问道:"啥叫九四香?"杨云骢低声道:“吴王张士诚生前泽被江南,苏州百姓感其之恩,便一改往日习俗,明祭地藏,暗祭张王。吴王小字九四,是以即为久思,又是救世。”此时沿街各家各户门前扎草龙、烧久思香。杨云骢暗思:世人都道吴地民风柔弱,我却以为柔弱胜刚强,寓至刚于至柔。”    “啊呀!”闻得冰人惊叫一声,杨云骢道:“怎么了?”“我的香囊不见了!”冰人急得便要哭了出来。    “什么香囊?”    “我娘给我的遗物。我身上可只有这一件娘的物事了,现下丢了可耐恁办?”冰人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其时女子喜佩香囊,冰人这一个却是其母紫诺生前从秦淮河畔教坊旧院买的极品,一向被其视为珍物。

        杨云骢一拍脑袋,叫道:“定是适才那杀才!”举目远眺,只见适才那人在远处人影一闪,已然不见踪迹。“你等在这里,我去去就回!”杨云骢言罢,提气一纵,跃上街边屋面,居高临下,几个起跃,便沿街坊屋顶溜了过去。街上人群熙熙攘攘,决难从中寻觅小贼踪迹,故其施展轻功跃至高处,望能尽快寻到此贼。    杨云骢一口气狂奔了十余条街,这才看见一人不住跃高跃低,身形飘忽,正是适才挤了冰人一下的小贼。杨云骢乘奔跑的当儿,右足踢起一片碎瓦,径向那人背心射去。“小贼!还不快快停下!”杨云骢满拟这一下能击倒那人,喝了一声,离那小贼又近了数尺。
    谁料这小贼轻功竟是不弱,只是趔趄了一下,并未摔倒,但是在这身形停滞的刹那间,杨云骢已是赶上,顺手搭上他肩胛。小贼使劲一扭,并未挣脱,哎哟一下叫了起来。杨云骢手下使力,口中喝道:“把你偷得来的东西还我,便不为难你。”小贼哪里肯依,嘴里不干不净咒骂詈语,另一手则从怀里摸去。
    杨云骢生怕他耍花样,出手如电,按住他手,轻轻一捋,便将那 香囊给夺了转来。小贼满脸通红,突然开口道:“敢问您是杨云骢杨大侠吧?”
    杨云骢闻言心中一紧,提高警惕,厉声问道:“你是谁?怎晓得我名字?”手下不知不觉加紧,小贼痛得嚷了开来:“哎哟,您可手下留情,我的吃饭家伙可要被你给废了。实话告诉您吧。有位贵人托我跟您传话,今晚去七里山塘街墨门见他。不然……”说到这里,有意顿了一顿。杨云骢瞪了他一眼:“不然怎样?”手腕随着捩转,小贼痛得身子不由自主跪了下来,一口气叫道:“不然你同伴就找不到啦!”
    此时杨云骢哪有心情与他纠缠,伸足将他撂倒,转身朝来处飞奔。可是街上人群熙熙攘攘,眼前尽是红火的长龙,却到哪里去寻她去?杨云骢扯声大喊:“寒水姑娘!寒水姑娘!”直如石沉大海,毫无回应。
    山塘河边的宅院依次挂上火红灯笼,红色灯火映照在河里,轻轻荡漾。杨云骢此时哪有心情欣赏这些,朝着近处一处白墙灰瓦的古宅赶去。转眼通贵狸已入眼帘,到了通贵桥堍下,便是打听得来的所谓墨门。
    杨云骢喊了几声,见无人应门,心中焦躁,抬起一脚,闯门而入。只见照壁后石桌上整襟危坐一少女,梨涡浅笑,朝他微笑,却不是寒水是谁?
    杨云骢愣了一愣,怒道:“寒水姑娘,你这是演的哪一出?存心寻在下开心呢?”说完大踏步转身朝外就走。寒水见他生气,登时花容失色,急步赶上,扯住他袖子,叫道:“唉,杨大侠,这事体确哉是我勿对,倷听我慢慢话来。”
    杨云骢没好气叫道:“我为你耽误了这许多时候,既然你平安到家,我也该早日赶到杭州才是正经。”寒水抿嘴笑道:“介末也勿忙在这几日。”
    “为什么?”
    “因为江湖中立时有桩惊天动地的大事体发生,倷就勿想晓得?”
    “与我无关!”
    “江南武林屠龙大会,倷勿去耐恁是好?”
    “屠龙大会?屠……莫非?”
    此时杨云骢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寒水。寒水一对妙目左顾右盼,嘻嘻笑道:“是呀。听说鲁王、桂王、唐王、潞王侪会派人来参加。江阴的阎应元阎大人军中也会到来。我更听说原福王部下领着前朝太子也要现身哉。”
    杨云骢心潮澎湃,忍不住激动,问道:“你说的可全是属实?”
    寒水嘿嘿一笑:“介么倷是答应陪我去看看了?”
    杨云骢一昂首,冷笑道:“我去做什么?去看他们拥谁为大明正统的闹剧?”
    寒水垂首叹道:“话是迭能讲勿错,但是我还听天地会的兄弟话起当朝宰相纳兰明珠早就暗中关注此次武林聚会,恐怕到时又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难道倷就忍心看伊拉就这样被朝廷一网打尽?”
    杨云骢犹豫了一会,点了下头,道:“好吧,我且答应你,陪你一道去趟龙潭虎穴,看看这群魔乱舞!”
    寒水闻言展颜一笑,拍手道:“我就晓得倷会答应的,大哥真是好人!”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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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山落红映残雪by琼霓漪云

山原飞雪,寒风萧瑟,天山的酷寒是如此让人难以忍受。雪好大,似乎是要借狂风之势将天山吞没,而在这凛冽寒风暴雪之中却有一少年迎风前行。天气如此恶劣,他却不似常人般费力,看来功力颇有修为。他急急赶路,像是有什么急事。
    你道这少年时何许人也?他名叫张华昭,此次是奉傅青主之命去与晦明大师见面,临行前傅青主将一密封锦盒交与他,切切叮嘱不可打开,丙亲手交与晦明大师。张华昭是个老实孩子,按着傅青主之意,不管里面是什么,只是急急赶往天山寻找晦明大师。
    赶至山腰,风雪中隐隐现出一个红点。张华昭只顾低头赶路,却未曾多观察,但觉一块雪块向自己打来,忽然闪躲之间见一道红影闪至自己面前,窃以为是飞红巾,转念一想,如此淘气怎会是一位前辈所为?定睛一看,却是一位黑发莹然、娇俏明艳的年轻女子,正在笑嘻嘻地望着他。张华昭尚未开口,那女子倒是先向他发问了。那银铃般的声音让他确定责任正是飞红巾的师妹武琼瑶。
    只见她双手交叉在胸前,笑眯眯地问道:“张华昭,你干什么去”?张华昭苦笑了一下:“武姑娘,我要上山,请你让一下路。”武琼瑶一脸神气:“哼,我不让。你手里拿的什么?给我看看。”张华昭见武琼瑶刁蛮淘气,只道:“武姑娘,我有要事要做,请你让开。”武琼瑶依然蛮横:“不让!”张华昭见她如此不讲理,不仅愠怒:“武琼瑶,你到底想干什么?!”武琼瑶回答:“我只要你手中的东西!”张华昭心中一省“难道这东西真的那么重要?若然被她劫去,傅伯伯那里我如何交差?”张华昭怒道:“武姑娘切莫阻止我的去路,你若如此蛮不讲理,休怪华昭无礼硬过了!”武琼瑶娇笑道:“哟,生气了?好啊,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那本事!”说罢,先发制人,直扑过来!
    武琼瑶仗剑直直刺击,步步紧逼,张华昭毕竟弱了些,也只有招架之力。这武琼瑶果然霸道不愧是白发魔女的关门弟子。张华昭不禁暗自思量:“我功力与她相差不少,如何脱身?”只见武琼瑶越打越顺畅,越发得心应手了。张华昭把心一横,索性赌一把,忽的挺剑直刺。武琼瑶未想到他会忽而反抗,反剑疾刺自己,好胜心起,一剑更紧似一剑。张华昭忽然剑锋一转,横削过去,尔后剑尖一抖,荡开武琼瑶的剑,直刺向武琼瑶心口,并挥手打出一把金钱镖。原本武琼瑶无意对他下杀手,却见他如此反击,正不知是否伤他,只是去抵挡钱镖。犹豫之际,身形一晃,却不由得向前跨出去,张华昭剑尖直指武琼瑶心口,原本的距离不至于伤到她,而她跨出的那一步却是向着剑尖迎过来!此时已是难以收住剑势,猝不及防中了一剑。只见鲜血喷涌而出,两人顿时呆住......武琼瑶捂着伤口,倒退几步,却不料那身后正是悬崖深渊!张华昭急跨出去,想拉她一把,却晚了一步,眼睁睁看她坠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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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1-23 13:46 | 显示全部楼层

神马的合不合情理都是浮云by谦儿

         寒蝉凄切,明月高悬,不知不觉间已是深夜。
    此刻凌未风他们也应该发现桂仲明失踪了吧。
    冒浣莲在御花园被擒,押进天牢。凭着康熙皇帝和冒浣莲的恩怨纠结,没给冒浣莲就地处死已是大大的留情。桂仲明大病初愈,又和冒新婚未久,经受着这样的打击,更是不能冷静地思考问题了。所以当机立断,在凌未风等人商量救友计划的时候,桂仲明已是开始行动了。
    但是桂仲明去的方向并不是天牢,而是纳兰相府。
   
    相府深处,小楼明月前,一位公子正酹酒长吟。
    这公子哥儿正是纳兰容若。
    “非关癖爱轻模样,冷处偏佳,别有根芽,不是人间富贵花。   
      谢娘别后谁能惜?飘泊天涯,寒月悲笳,万里西风瀚海沙。”
    纳兰容若对月怀人。那一夜他也曾吟过这首诗,而他不知道那晚正是冒浣莲的洞房花烛夜。今夜他又感怀友人,他更没想到世事无常,再次吟词的今日正是冒浣莲被押天牢的日子。   
    正惆怅间,一黄衫少年从高墙直接飞到小楼凭栏之上。这少年正是桂仲明!
    纳兰容若并没有吃惊,继续喝自己的闷酒。
    桂仲明先是稍愣了一下,然后问道:“你没有看到我吗?”
    纳兰容若很无所谓地道:“看见了啊。”
    桂仲明道:“你不吃惊我为什么深夜到此?”
    纳兰容若道:“你们江湖中人没什么事就好翻别人家墙玩,不看小说我听故事也都听习惯了。大不了你走之前把我家地板擦干净就行了,我还能把你怎地?”
    桂仲明很囧~心道:“好歹我也是个少侠吧!太不给小侠我面子了~”但是随即就很严肃地说道:“今天我来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说,而且还需要你来帮忙。”
    纳兰有点注意了,问道:“哦,什么事?”
    “我的妻子,冒浣莲被押进天牢了……”
    “啪~”桂仲明话还未完,纳兰手中的酒杯便没有握住,掉在了楼下。“你说什么?你是浣莲的夫君?”
    桂仲明说:“是啊。”
    纳兰抬头看了桂仲明一眼,差点把手吃了的心都有了,眼前的少年剑眉虎目,膀壮腰直,兽裙黄衫,心道:“莲儿冰雪聪明,怎么就嫁给这么个野人?”
    桂仲明省略了一系列的过程,直接向纳兰切入正题:“我独自前来,就是想求纳兰公子,帮助我把我的妻子救出来。我知道莲儿姐姐与你关系很不一般,你的官位又大,一定能帮助我的!”
    纳兰的表情好像是被七八十度的开水烫过的杯子,马上又用冰镇的牛奶冰冻了一下,一半平滑,一半碎裂。纳兰心想:“知道我和你妻子有关系你还来求我?这绿帽子扣得也太明目张胆了吧!”桂仲明见纳兰的表情有点复杂,他又不谙世事,但也有点清楚自己的话有点太过于直接了,随即说道:“我不管公子以前与我的妻子有什么关系,只要你能救出我的妻子,你就是我桂仲明的恩人!下辈子做牛做马……”
    “让我静一下!”纳兰打住了桂仲明,双手揉了揉脸,思忖着。他没有想到冒浣莲竟然已经结婚,而且嫁给的是这么一个莽少年。但是回头想了想,若是这少年真心能待莲儿好,也算是满足了我一个不能完成的心愿。于是深吸了口气,决定帮这少年一忙。
    纳兰道:“冒姑娘今日何时被擒?”桂仲明道:“上午康熙在御花园之时。”纳兰思考了一下,道:“如此说来,还来得及。”桂仲明喜悦之情露于脸上,说道:“纳兰公子的意思是要帮助我了!”纳兰微微哂笑,道:“我并非帮你,我是出于与莲儿的情谊才答应你救她。但是我只能将你带进天牢里,具体怎样救他出去那是你的事了。”

    凭着皇上红人的面子,纳兰容若出入皇宫谁人不退让三分!
   
    进了天牢,纳兰问了狱卒今日那位行刺皇上的姑娘被押在了哪里,狱卒道:“由于罪犯的身份十分特别,皇上命令把她转押在别处。”纳兰明白狱卒的意思,从怀中掏出十两银子来,塞进狱卒手里。狱卒马上转脸笑道:“当然,这夜里兄弟们也都劳累了,没有力气干活。”然后向纳兰附耳低语:“那女贼被押在天牢最深处。”然后又问道:“这位兄弟看起来怎地面生?”桂仲明嘴上笨拙,一时间想不出有什么话可以应付。纳兰知道他脾气冲,马上揽过来说:“这是皇上新派来的我的随从。”那狱卒也就没多问,毕恭毕敬地走了。
    纳兰带着桂仲明走到了天牢的最深处。冒浣莲被帮在十字木架上动弹不得。
    有两名狱卒正好巡逻走到这儿,问道:“侍卫大人,深夜前来,有何要事?”
    纳兰容若刚要开口,桂仲明冲上去拽住俩人的衣领,挥手就往墙上扔去。纳兰大叫一声:“手下留情!”桂仲明嗯了一下,出手放轻,只是把他二人撞晕了。
    转过头来,桂仲明看到了妻子被绑在十字架上痛苦的样子。桂仲明本就性如烈火,一时间急的竟忘记了拔剑,两手拽住天牢牢房门的铁架子,运起玄功,硬生生地将铁架扳折了!纳兰浑身直冒冷汗,心道:“这~这是怪物啊!”
    桂仲明冲进牢去,扯断了绑在冒浣莲身上的铁链,抱她躺在了地上。冒浣莲被强灌了迷药,失去了内力,熟熟地睡着呢。可桂仲明不知道,还以为冒浣莲已经被折磨死了,大声地摇晃着冒浣莲,喊道:“莲儿姐姐,你醒醒啊!~莲儿姐姐,你醒醒啊!~”纳兰再也受不了了,大怒:“你小点声!生怕别人听不见吗?”但是话已经说完了,听见喊声的十几位狱卒已经向这边跑来。
    冒浣莲被桂仲明摇晃着醒了过来,迷迷糊糊地看见了桂仲明的影子,问道:“明儿,你怎么来了?”桂仲明激动地道:“莲儿,你醒了!”冒浣莲弱弱地道:“你竟不顾自己的安危,舍身前来救我~”桂仲明道:“不怕不怕~我们现在就回家。”
    纳兰容若看见桂、冒二人亲密的样子,心里说不出的伤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冒浣莲被桂仲明扶着坐起,同时也看到了牢房外呆呆站着的纳兰容若。两人双目对视,无限的惆怅与黯然将两人的目光凝聚在这一刻,时间仿佛也静止了。
    这时,十几名狱卒也都跑了过来,领头的那一位看到此景,立刻作出反应,喊道:“纳兰容若私通刺客!大伙不必碍着皇上的面子,给我抓他!”说着,有几名侍卫冲到了前头,都为了抢功向纳兰抓来。桂仲明听到了声音,轻轻松开冒浣莲,飞快地冲出门去,大喝:“你们谁也不许伤害纳兰!”几名侍卫不知桂仲明的厉害,拔出剑来呼喝着就要向桂仲明砍去。桂仲明拔出腾蛟剑,施展出刚学成大达摩剑法。这群卫卒哪是他的对手!只见唰唰唰千万点寒星,洋洋洒洒地罩将下来,在这窄窄的天牢过道上,就算是武功一等的高手也只能硬解,不能闪避。顿时间冲上前来的几名侍卫全部身中数剑,当场毙命!剩下的几名也只能吓得落跑,去喊救兵了。
    其实桂仲明下这么重的手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吓唬他们一下让卫卒们通通跑出去,好有时间背冒浣莲出狱。桂仲明收起宝剑,走回牢房。
    “莲儿,我们该回去了,凌大哥他们还在担心呢。”说着,桂仲明搀起冒浣莲,向牢房外走去。
    当冒浣莲走到纳兰容若的身边时突然停住了,说了声:“真没有想到,再次见到你的时候竟会是这里,而且还是被你所救。”
    “纳兰公子,这次的行动多谢你了。可是我们走了,你怎么办?”桂仲明道。
    纳兰容若黯然地说道:“那你就把我也刺一剑吧~”
    桂仲明道:“纳兰公子,你是我妻子的救命恩人,我不会用剑刺你的。”
    纳兰容若和冒浣莲同时吃了一惊!心道:“桂仲明这傻小子,说这句话是要干什么!”
    桂仲明当真没有拔剑,他抬起左手,一掌向纳兰容若胸口拍去!
    冒浣莲和纳兰同时大叫了一声“不!”还好纳兰身为一品侍卫,身子骨也不太脆弱,但没有防备地禁受桂仲明这一掌,还是不免大口地吐了摊鲜血,瘫在了地上。
    桂仲明道:“纳兰公子,您的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但是你要我用剑刺你是绝对不可以的,我的剑是用来杀坏蛋的,不是用来杀好人的。”
    冒浣莲赶忙走上前去,扶起了纳兰。
    “咳~好厉害~浣莲,你有夫如此,以后自是不能受别人欺负了。希望他能够好好待你,对你的话也像听我话这样言听计从……”
    冒浣莲忍不住的泪水滴落在纳兰的脸上,她握紧了纳兰的双手,啜泣着说道:“纳兰,你为何对我如此?”
    纳兰微微一笑:“呵呵~我自小锦衣玉食,生于富贵繁华,对这一切早已厌倦。和你在一起,我感受到了浮华带给我不了的快乐。因为,你是我一生的知己。”
    冒浣莲哭泣道:“纳兰~”
    纳兰容若又吐了摊血,弱弱地说道:“浣莲,你还记得大明湖畔前我们一起捉泥鳅么?”冒浣莲应了声“嗯!”
    “我答应过你,每年的夏至,我们都要去大明湖捉泥鳅的,可是我现在的样子,好像是挺不到明年的夏至了。”
    冒浣莲从怀中掏出几颗“碧灵丹”揣进了纳兰的怀里,道:“这几颗碧灵丹你留好,会用的上的。”
    纳兰笑道:“呵呵~瞧吧你吓的,我一定会信守承诺的。莲儿我等着你,等着你捉泥鳅~咳!莲儿我陪着你,陪着你捉~泥~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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抉择by企鹅

    一个岔口,两条道路,通向两个岩窟。

    是左,还是右?

    也许人生总是要面临这样的选择!

    至少对他来说,这种选择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为了追杀作恶多端的雪山剑魔,他已然在这剑魔藏身的冰宫中转了三个时辰,遇上了三个一模一样的岔口。

    第一次,他选左。

    结果,在左边的洞窟中,他遇上了一大群个头足有老鹰大小的吸血蝙蝠。

    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驱散蝙蝠,结果走到尽头才发现,洞窟前面的通路早已堵死!

    他只有回头,轻而易举地通过右边的岩窟,来到了第二个岔口前。

    第二次,他选右。

    这次遇上的是“冰人阵”,可是在他打碎八八六十四个冰人后,迎接他的却还是:

    此路不通。

    当他从左边毫不设防的岩窟中走出时,他才开始后悔自己的选择。

    如果开始走的是另一边该有多好?

    可是,他如今却还要选择第三次!

    若这次再选错,恐怕就没有机会选第四次了——他全身上下,已挂了七处彩,其中更是有五处是伤在第二个岩窟。

    敌人越来越强,他的气却越喘越粗。

    在这雪山的绝顶,本来就是极度缺乏氧气的。

    何况,他的对手长住在这雪峰之巅,对高山的适应远比他强得多。

    他的眉头更是越皱越紧。

    任何人,在连续犯错的情况下,都会急躁,胆怯,慌忙。

    如今,他只有一个机会。

    能支撑的时间已不多,他只有举足!

    是左,还是右?

    他究竟怎么选择,或许已经没有第二个人可以知道!

    因为他刚刚抬起脚尖,脚下的地面就已经突然沉了下去!

    不,不是脚下在下沉,而是眼前的冰面竟突然飞了起来!

    在飞起的冰块下,射出的万道银光,宛如第二个太阳!

    当他反应过来时,身上已中了八剑。

    就算不是出其不意,以他快耗尽的体力,又能躲开几剑?

    更何况以他疑惑焦急的心态,也早已不在状态,落了下风。
  
    他也只有不甘心地倒了下去。

    他连哭都来不及。

    他的对手却在得意地哈哈大笑。

    雪山剑魔高大的身躯,几乎遮蔽了眼前所有的余光。

   “你一定没有想到——因为没有人能够想到,我的藏身之所,不在这冰窟里的任何地方,而在整个冰窟的冰面之下!”

   “我安坐在冰面下,操纵着冰宫里所有的机关,无论你们刚开始是选择岔路的左边,还是右边,都是错的——因为遇上的都只会是强敌,和洞窟尽头那道可开可闭的机关墙。而你在与我放出的蝙蝠和冰人纠缠的时候,我却一边在地底下,把你们的内力深浅,武功渊源,听的一清二楚,一边等着你们为自己的错误选择迷惑懊丧,自掘坟墓。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所以我才能在你们在第三个岔道前犹豫彷徨时动手,一举解决你们哪!”

   “其实你的武功,在来杀我的这些所谓正派高手中,已算不弱,你的愚蠢,才是你……”

    剑魔的话嘎然而止。

    因为他喉咙上多了一柄剑。

    一柄长长的剑。

    “才是你死在我手上的真正原因,”他的对手微笑着,缓缓站起来,竟一点也没有身负重伤的样子。“你以为我真没有察觉这空心冰面下的古怪么?我故意装成体力不支,甚至力竭负伤,都是为了迷惑地下的你——其实,从一开始,我最多只用了两成的功力,等的就是你自以为得手而松懈的这一刻。”

   “我真正选择的不是左边,也不是右边,而是伪装。”

    两成功力?
   
    剑魔睁大的眼睛永远也不能再闭上。

    因为剑客已抽出他的剑。

    他甚至没有去听巨大身躯砰然倒地的声音。

    在长长的第三条窟道外,再没有可怖的敌人,也没有可供选择的歧路和洞窟。

    有的只是一望无际的冰川,和那比什么都灿烂的高原的阳光。

    可是他却已没有多少喜悦——至少没有多少预想中战胜强敌的自豪和快乐。

    平静下来后,他只觉得像冰川寒夜般的空虚和凄凉。

    不过如此……他已不是第一次有过这种感受。他想起他过去追求过,也为之流血为之奋斗过的一切一切。绝世武功,声望,成就,他样样都已得到,在争逐这些时,他是快乐的,正如和剑魔在冰窟中斗智斗勇的快乐——争夺之中,他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对胜利的渴望,但是当一切都到手后,除了短暂的兴奋,留下的也只有高处的不胜寒和这四个字的感想。

    就好像山巅迷蒙的雾……他的思绪又回到了青春年少的江南,那早已看惯的家乡的河巷,一旦遇上烟雨迷蒙的清晨,总是平添了许多新奇而不可知的秀美,连河网上平时横七竖八,极不顺眼的肮脏破烂的乌篷船,也似乎能让人看出几分诗意来。

    但是凑近一看,破船究竟还只是破船。

    不过如此。

    一如那本来就早已拥有的平常。

    只有那没有结果的感情,至今还能留给他无限的怀念和悬想。在多少个没有星星的暗夜里,在多少次无法逃生的险境中,这美好的回忆中的温情,始终支持着他,也曾给过他活下去的力量。

    如果就像一切才子佳人小说中的结局,有情人终成眷属,这份感情还能不能有今天这份力量?

    情到深处情转薄,也许才是人情之常。

    得到与得不到的,究竟哪个才是更好的?

    即将入夜了,已不是回忆往事的时候。
  
    他的体力其实也已真的将竭了。

    可是还有一个岔口,两条道路,在等着他去选择。

    他想了很久,才抬首去遥望已近在咫尺的峰顶。

    那被云雾笼罩的绝顶。

    那他一直梦想登上,曾攀爬过两次,却始终未能如此接近的绝顶。那苍鹰也飞不到的巅峰之上。

    也许,正是因为这一次对追杀剑魔的执着,才让他在昏暗的洞窟里奋力前行,不知不觉中,接近了这绝顶吧?

    一声长叹,说不出的萧索和悲凉。

    他伸出手指,在冰壁上刻起字来:

   “甲申之秋,余三赴藏边,欲穷珠峰之险,至此受阻,力竭精疲,寸步难进,几丧我生,嗟呼,今始知人力有时而穷,天险绝难飞度也!余虽出师门以来,挟剑漫游,天下无所抗手,自以为世间无艰难险阻之事,孰知坐井观天,今乃俯首珠峰,为岭上白云所笑矣!呜呼,胜人易,胜天难,此事诚足令天下英雄抚剑长叹者也!”

    确实,纵然我胜的了人,却胜不了天——胜不了自然的规律,也胜不了人心的无常。
  
    刻完之后,他似乎犹豫了霎那,但还是伸出手去,刻下了自己的名字。

    凌未风。

    下山路上最后的一抹夕阳,照在他布满沟堑的脸上;他已不是数十年前的青春少年,他的脸上不仅留下了命运刻下的刀疤,还多了许多岁月划出的伤痕。他的背也已微驼了;他白费了长期的辛劳,舍弃了这近在咫尺的巅峰;然而,做出最后一个选择的他,是轻松而愉快的,不仅愉快,在他似年少时般闪亮的眼中,还有着比他当年毅然接受杨云骢的嘱托时,在慕士塔格山连毙七大高手时,在狱中折服众多武士时,还要更勇猛,也更逍遥的精神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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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处by云重

云南平西王府,地下水牢。幽暗潮湿的屋子里只有一把微弱的火烛来担负起给这地方带来光明的使命。水牢里此时有一个男人,还有一个女人。

女人身着一件青色衣裙,容貌俊俏且人形气质间一股干练的风貌。而男人坐靠在墙边,显然是受了重伤的样子,面容痛苦,呼呼地喘着气。面容抽动着,使得原本就因为带着刀疤而不雅的面容愈发可怖起来。此刻女人正蹲在男人身边,撕下自己一片衣衫,为男人包扎伤口。

“凌大侠,我再问你一句,你到底认不认识前几日我给你看的那副画像上的少年。”
男人冷冷回答:“不认识”。
女人抢话继续说:“你和他真得长得十分相似。”
“是吗,也许是巧合吧。”依旧是冷漠干脆的答复,说完男人冷笑一声。
女人心中愀然:“当年,我因为误会他所以打了他一个耳光,他留下了一身外衣在钱塘江岸边,便再也不知所踪了。后来我得知他也是被蒙骗之后,一直后悔,不时寻找,可是总是没有结果。难道他真的跳江死了么?”说完便不再言语,回答自己的位置上。
男人见状,也不言语,牢房就如此沉寂了下来。


原来男人名叫凌未风,是天山剑术名家晦明禅师的关门弟子。此前靠着一手凌厉的剑法和一手漂亮的暗器功夫在西北扬名立万,威名日盛。只因听说同门师兄楚昭南背叛师门投奔了平西王吴三桂,为虎作伥残杀汉民,心中不忿,便立下决心,只身来到这戒备森严的平西王府欲替晦明禅师清理门户,顺道取回师门宝物游龙剑。女人,名叫刘郁芳,天山会总舵主,本是带会中兄弟来到云南联络张献忠余部李来亨共图抗清,途中遇到凌未风便一路同行,却因消息泄露被楚昭南捕来向吴三桂邀功。而凌未风正是当年刘郁芳误会的那个男孩,刘郁芳或许早已怀疑,但凌未风却一直不愿承认。


第二日,也许是因为前日谈话的尴尬收场,两人皆没有说话。到了晚间时候,头上牢门突然开出的一道缝隙才打破了这牢里的寂静。一只食盒由绳子吊着送到地面,一个亲兵模样的人冲下面喊道:“凌大侠,我们楚大人念着同门情谊,不忍大侠受苦,因此差我给两位送了饭菜来。请两位享用。”说罢重新关闭牢门。

二人已是饿了近两天的身子。刘郁芳正要打开食盒,一闪念间又将手缩回。凌未风注意到此,笑道:“刘总舵主,未免过于小心。楚昭南要杀我们打开水闸即可将我等淹死,不必要来此一着。”刘郁芳听罢再无顾虑,因凌未风伤重不能动弹便帮其盛了饭。二人吃罢。凌未风望着悉心照料自己的刘郁芳似是有所触动,想说些什么,但是却又不知说些什么,只好作罢。突然,刘郁芳开口道:
“晦明大师武林景仰,却怎的教出楚昭南这样的徒弟,为祸江湖?”
“师傅他老人家慈悲为怀,因当初可怜楚昭南孤苦便收为徒弟,也未曾想他会变成这样。若不是杨云骢师兄英年早逝,楚昭南定也不至于在江湖上猖狂至此。”凌未风接着说道,

“我是不会放过这个师门败类的。”
听到此,刘郁芳耸肩动容,柔声说道:“这么多年了,你依旧是那样热血冲动。”
凌未风只有一种似乎受骗的感觉:“刘舵主认错人了,我早已告诉你的。”
刘郁芳无奈之下,只好不语,帮着凌未风检查了伤口后重新做回自己位置。


夜间,凌未风心中蓦然烦躁起来,不能入睡。望着酣睡着的刘郁芳,盯着微弱的火烛。不由地想起了生命中的过去种种。杭州城的大搜捕、疼痛钻心的耳光、钱塘江边的潮声、杨云骢和纽轱辘的生死战、回疆邱东洛的追杀……一幕幕过往扫过大脑。接着他想起了出师之时自己同晦明禅师道别的情景。

晦明禅师:“未风,你在我门下学艺十余年来,我已将天山剑法竟要大致教与你,现在是你该到江湖上自我历练一番了。”凌未风回到:“谢师傅教诲,未风此去中原,必不负师门教诲,将楚昭南制服拿回听候师傅处置,随后弟子愿回山随师傅修行。”晦明禅师摇了摇头:“楚昭南的武功你一时胜算不得,可与江湖侠友共除之;至于回山修行,为师知你的往事心结,心结不解红尘依旧牵绊便无法安心修行,顺其自然便可。”凌未风黯然,只道:“弟子知道,师傅告辞。”晦明言道:“本来无一物,何处忍尘埃。未风切不可自寻烦恼,这些年来我大致有所探闻,刘姑娘巾帼英雄已担起了天地会总舵主之任,只是多年尚未谈嫁娶之事,想是为当年之事心有悔意。未风切不可过于执拗。”凌未风心中极不自在,只好说到:“师傅告辞,徒儿完事之后必回山复命。”说着便走下山去。

想到此,凌未风抬眼看了看睡着的刘郁芳,半个月的同行后他知道师傅说得果然没错,刘郁芳比曾经干练许多,也对当年之事深有悔意思……突然,些许的响声将凌未风从久远的思绪中重新吵醒。凌未风凝神一看,原来发现是刘郁芳因身上身着单薄,夜晚冻得连声咳嗽了起来。

他心中一动,将披在自己身上的外衣抖开,欲给刘郁芳添上,方一动便感到腿上伤口疼痛钻心,才想起自己目前已是动弹不得,便不由又好笑好气起自己来。

“郁芳——郁芳——你醒一下,刘总舵主。”
刘郁芳像是从梦中醒来一般,慌忙喊道:“穆郎!”
凌未风本欲开口的事情却不知怎的仿佛被肚子里的磁石吸住了一般不能说出,便像哑巴一样呆在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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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明by檀羽冲

北国初春,一轮皓月,将近中天。这时分,已是万籁俱寂,京城的一处府第里,还是一片笑语喧喧,歌舞升平。
   此处是当朝吏部尚书兼武英殿大学士纳兰明珠的府邸,此时纳兰大学士正与自己的儿子,著名文人纳兰容若商议有关征西大军的事宜,盖因此次对西北用兵全赖纳兰明珠一力主战,故对此特别关注。纳兰明珠正道及明日如何向皇上要求继续增兵。想及西北战况,不由的叹息一声:“本以为西北不过一帮草寇,很快就能平定下来,没想天山那群什么七剑的带动下,硬是让八旗子弟吃了几次败仗.”纳兰容若正待劝说,忽然听得窗外一个细微声响传来,大喝一声:“什么人在外偷听?”话犹未落,只见一道乌光飞射而入,直奔纳兰明珠。几在同时,一道白练般的剑光斩出,将乌光击落于地,毫不停留得直袭屋外,屋外霎时金铁之声大作,显然来人已与府中侍卫交上了手。纳兰容若捡起地上的暗器一看,是一种形如短箭的芒刺,非金非铁,不知何物所制,不由得惊呼一声:“天山神芒!”然后将天山神芒递与父亲,说道:“看来是天山派的人到了,我出去看看。”说罢转身走出屋外,只见地下横七竖八的倒着数具侍卫尸体,院中正分成几个战团交手,府中的两大高手彭独,秦异也已经交上手,只见彭独双手施刀正与与一个手持宝剑的少年交手,秦异也正施展独门剑法和另一人交手。数名侍卫正围攻着一个使剑的和一个使链子锤的。纳兰容若一眼就认出了与秦异交手之人正是曾做过自己书童的张华昭,其余三人自不必说也是天山七剑中人。原来天山七剑虽然带领哈萨克人打赢了数仗,但终究实力与清廷相差甚远,故众人商量决定由飞红巾等人继续坚持作战,而凌未风则带领张华昭,桂仲明,李思永三人上京行刺极力主战的纳兰明珠,以期从根本上断绝清廷的攻势。四人在京潜伏数日,好不容易今日偷入纳兰府,不料不小心被纳兰容若发现,正待退去却为众多侍卫所围攻,秦异彭独两人的武功更是出人意料的强,不由得陷入了苦战之中。
  此时纳兰明珠从出屋中走出,站在纳兰容若身边观看场中情况。凌未风一打量,纳兰父子身边再无他人守护,向旁边李思永一打眼色。李思永会意链子锤急攻一阵将众侍卫逼退两步,凌未风趁势展开追风剑式杀伤两人,便人剑合一向纳兰明珠撞去。忽的众人只觉一亮,犹如旭日东升,光焰万丈,一道烈日般的光芒从纳兰明珠身旁升起,凌未风不及躲闪,便被没入其中。只听的凌未风一声惨叫,倒射而出。同时一蓬鲜血直射而出,凌未风退不数丈便倒下了,永远的倒了下去。出手的正是纳兰容若,人尽皆知纳兰容若乃文弱书生,却不料身怀绝顶武功,凌未风一时不查竟为其所趁。张华昭更是一呆,自己曾跟纳兰容若相处多时,竟也被他瞒过。便在张华昭这一呆之间,手中仗不由的一顿,秦异便趁机摆脱出去,一招“目送归鸿星染翼”直向李思永袭去。李思永此时正陷入苦斗,如何能够躲闪,只听一声惨叫,李思永一条右臂已被卸去。与此同时,另一边彭独和桂仲明也分出了胜负,原来桂仲明所使的乃是当年熊廷弼的佩剑腾蛟剑,削铁如泥,战不数合便把彭独的两口刀削去,彭独忽然倒掠数步,将背上三口刀一齐向桂仲明掷去。只听一阵嘎金断玉,三口刀全被削成数段,桂仲明见彭独已经无刀,一式长虹贯日向其直袭而去,忽见彭独双手变幻这手法,作势一引,断刀全向桂仲明袭去,桂仲明惨叫一声倒在了血泊之中。
  忽然之间凌未风和桂仲明丧命,李思永重伤,张华昭不由呆住,自己一人如何能面对数名高手的合击,看来只得丧命此处,一摆降龙仗正待冲上救援李思永,忽的一道白光闪现,在正围攻李思永的人群间飞旋一圈,便向墙上飞去,众侍卫哼也未哼一声便倒地而亡。“飞剑术。”秦异不由叫道,但见墙上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一个黑衣人,剑正飞回他手中,一见此人,张华昭不由惊叫道:“卓师叔。”那人叹息一声:“我来迟了。”两人答话之际彭独已然出手,数枚断刀直向黑衣人击去,只听一声长笑:“且看我如何破你五虎断门刀。”笑声中手中长剑断为数截,将断刀一一击落,然后以鞘代剑直奔彭独而去,彭独不及反应便被贯胸而亡。黑衣人不及拔出剑鞘,便听得张华昭大喊:“小心背后。”不及躲闪,便一仰腰,将剑鞘刺出。这一剑之快,天地所未见!只听一声惨叫,秦异的剑尚未刺中便被一剑贯胸而亡,死时尤自不肯相信天地间有此等剑术。黑衣人向张华昭一声招呼,便左手带起李思永,三人一起往墙外投去,纳兰容若飞身而起,忽见黑衣人往后将剑鞘投出,正是一式“乱红飞过秋千去”。只见破空而出,射向另一侧墙,然后折射向纳兰明珠,这下大出纳兰容若意料之外,不及救援,,剑鞘“哧”地刺入纳兰明珠胸腹之间,在背后“噗”地露出一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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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1-23 14:18 | 显示全部楼层

乌龙by石头

副标题:囧
  张华昭最近很郁闷。
  他走到镜子前,摆了一个忧郁少男的姿势,看了两眼,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过身去。
  这事还要从他的室友纳兰容若说起。张华昭和纳兰容若同是满清贵族高等学府这一届的新生,可在入学前,年少成名的纳兰容若就已然成为了学校新一代的风云人物:传闻中这个纳兰容若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俱佳,骑射也颇有涉猎,更兼有一副好皮囊,引得无数花痴少女为他要死要活。
  当然,同样出身名门的张华昭并不是嫉妒这些,他其实心里对这个少年才子还是有几分感激的,要知道开学时曾经一不小心打破校长室窗户的他要不是有纳兰容若的隐瞒包庇,很可能会创下退学最快记录……
  但悲剧自从两人被分配到同一寝室后就不可避免了。
  张华昭想不通自己一个人高马大的体育特招生为什么会和文学系的大才子纳兰容若分在一个屋,不过头脑简单的他很爽快地把自己想不通的事情抛诸于脑后;真正让他泪流满面的是,无论男女,几乎所有人都把张华昭当成了纳兰容若的跟班。
  不平衡啊不平衡!
  论家世,自己的老爹张煌言是知名院士,怎么都比纳兰容若他那在学校当教导处主任的老爸纳兰明珠要强吧?当然,县官不如现管,某人下意识无视了这点。
  论资历,纳兰容若年少成名,获过不少文学类奖项,更有好事者给他编篡了一本什么《纳兰词》,可他张华昭也不是一般人:尽管没有继承老爹那优秀的大脑,可他也凭借自己发达的四肢同样闯出了一片天地,田径方面他身兼多项跑跳投几乎无所不能,大小奖牌家里摆满了整整一面墙;除此之外他在篮球、足球方面的成就也不小,被人称为十大最可期待的篮球新星之一(足球实在太那个啥了,忽略不提)。也正因为此,即使文化课的成绩差强人意,学校还是把他特招入校。
  论长相,咳咳,论长相……
  张华昭咬咬牙,啐了一口:“不就一小白脸么?”
  反正无论如何,让他张大少爷作那个小白脸的跟班,那是万万不可的!
  心怀不满的张华昭一边咬牙切齿,一边在脑海中YY如何把纳兰容若那个小白脸满清十大酷刑轮一遍,想得正开心之际,寝室门却突然打开了,探进一张人脸,唇红齿白,颇有些男生女相的味道——此人正是让张华昭怨念不已的小白脸纳兰容若。他看见张华昭,立刻脸露喜色,招呼道:“华仔,快出来,有大事件!”
  “大事件?”张华昭一愣,生性喜好热闹的他被这三个字搅得心中有些蠢蠢欲动,也不问情由,就拉开门跟着纳兰容若出去了,嘴中还不时念叨,“哪里,在哪里?”似乎完全忘了之前自己还在谋划怎样让纳兰容若难堪……
  纳兰容若掏出一把精致的小折扇,缓缓打开,上面赫然是他自己亲手所作的水墨山水画,边上还有他写的一首小词。一副不紧不慢的神态,优雅地摇着折扇,嘴中轻吟着扇面上的那首小词,却就是不回答张华昭的问题。
  性急的张华昭最是看不得纳兰容若这点,劈手夺过折扇,脸上作出一副恶狠狠的模样:“阿德,你快说,到底什么事?挠得我心里都痒死了……”话到最后,语气还是不由软了下来。
  纳兰容若原名纳兰成德,纳兰是他的表字;不过没多少学问的张华昭认为这种称呼表字以示敬意的做法就是惺惺作态,很是不屑,至于自号什么什么山人、居士之类的更是全部嗤之以鼻,于是乎自从两人相视的第一天开始,纳兰容若就成了某人口中的“阿德”,而骨子里不羁世俗的纳兰容若也玩笑般地回敬了“华仔”的称呼。
  看到张华昭那副急不可耐、心痒难挠的模样,纳兰容若不由心中好笑:“在云明阁,快走吧,晚了可就占不到位子了。”
  “云明阁?”张华昭念念有词,随即反应过来,“学校大礼堂啊!”
  所谓的云明阁据说是好事之徒根据满清贵族高等学府最有名的两位学生纳兰明慧和杨云骢之间的八卦小道绯闻所编篡出来的名字,这个大礼堂在传闻中就是两人定情以及分手的地方,好事者在两人名字中各取一字,以作“云明阁”之名。当然,八卦之心男女都不能免俗,于是这个名字在暗中也逐渐流传了开来,到如今甚至变成了大礼堂的别称。
  张华昭不理解为什么纳兰容若会对“云明阁”如此情有独钟,明明这个好事之徒编篡出来的词和他的姑姑纳兰明慧有着千丝万缕纠缠不清的关系;他同样也不理解纳兰容若为什么会那么兴致勃勃地回复每一封情书,甚至于熬夜挑灯夜战。
  当然纳兰容若都有自己的解释,什么“很好听”、“锻炼文笔”之类的,不过张华昭通通不信:就算我神经再大条,也不会相信这种无稽之谈啊!
  “去那里干嘛?”张华昭撇撇嘴,路上的行人又开始用少爷和跟班的眼光看他们俩了,这让他的心情不由急转直下。
  纳兰容若顿了顿,颇为神秘地凑到张华昭的耳边,悄声说道:“据说那里要审判韩志邦。”由于身高略矮张华昭半头,他只好踮起脚微微扬起头,这暧昧的姿势着实让周旁的腐女YY了好一阵。
  “韩志邦!?”张华昭是真的吃了一惊,韩志邦今年研二,原是校学生会主席,上学期才卸任把主席位置交给了师妹刘郁芳。在学生中很有威望,为人敦实稳重,一向来都没有出过什么纰漏,很难想像这样的人竟然会被人审判。张华昭用他那并不是很灵活的头脑想了一下,问道:“审判什么?我们学校可以私设公堂?”
  “怎么可能!”纳兰容若随意地摆摆手,“说是审判,其实还是利益纠纷罢了,两边人各执一词,但不知道为什么会闹到台面上,反正我们有好戏看就是了。”
  张华昭诧异道:“那为什么你说审判韩志邦?”
  纳兰容若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看了几眼前面逐渐聚集起来的人群,一把拉住张华昭的手就往前跑:“快点,看来消息走漏了,大家都准备赶去那里。”
  “啊!?”张华昭心里一急,也顾不得自己的问题还未被解答,甩开步子就跑了起来。虽说纳兰容若并不是四体不勤、身娇体弱的书呆子,可是和某个运动狂人相比还是逊色不少——之前还是带着张华昭跑的他,在几个大步后就无奈地转变为被张华昭拖着跑的累赘了,如果不是忌惮腐女们无敌YY的眼神,说不定张华昭第一个选择就是背起纳兰容若跑路。
  没过多久,运动达人就拖着气喘吁吁的纳兰容若顺利地到达了云明阁外。此时外围的人群还是稀稀落落的并不是太多,两人顺着人流进去随便找了一个还算靠前的位子就坐了下来。
  这个时候纳兰容若才勉强把气喘匀了,耐心地给张华昭解释起来。
  其实,韩志邦最大的问题并不是他犯了什么错误,而在于他站错了阵营。满清贵族高等学府原本就是收购了当年名声显赫的大明士人院校后才成立的,如今的校长康熙最为忌讳的就是有人试图复辟:在他看来,学生中富有声望的韩志邦显然和那帮子暗中谋划“反清复明”的人走得太近了,这点是绝对不允许的。
  当然在这件事上,康熙也没有摆明什么态度支持任何一方。只不过相比较于韩志邦,他对另外两个当事人楚昭南和张天蒙的立场更有兴趣罢了。楚昭南和张天蒙都是吴三桂一系的,说起吴三桂,这个老狐狸从大明时期一直到满清时代一直屹立不倒,在学校中的势力盘根错节,连康熙也不敢小觑。不过最近看来,他们这一系的人似乎都有墙头草的潜质,楚昭南和张天蒙原本都是吴三桂的得力干将,可如今看到这只老狐狸年事渐长,他俩已经暗中有了投靠到康熙这边的打算。
  其中楚昭南的态度更为明朗一些,张天蒙却还在观望。康熙本人很是看好学校中最年轻的教授楚昭南,以他的能力和野心以后肯定可以帮助康熙在校长的位置上坐得更稳;当然,他的投靠还可能会改变另一个势力对康熙的态度,作为满清贵族高等学府中最富盛名的博士后导师晦明的得意弟子,楚昭南的立场足以说明一些问题。
  提起晦明,康熙就只能头痛得猛按血管直跳的太阳穴,这个软硬不吃的家伙是学校唯一不可或缺的人物。满清贵族高等学府可以不是自己当校长,也可以没有吴三桂那只老狐狸,却万万缺不得晦明——作为全国知名的老资格院士,他几乎就是这个学校的活招牌,只要有他,满清贵族高等学府就永远不愁没有生源。
  康熙其实是很想和这个老顽固搞好关系的,但晦明似乎对大明的感情很深,虽谈不上亲自动手“反清复明”,却也不会帮他对付自己的那些旧识好友。说到这,康熙就来气,你晦明亲“明”就算了,怎么还能教坏自己的学生?当初和纳兰明慧闹绯闻的杨云骢原先比楚昭南更有希望当上那个什么“最年轻的教授”,可就是因为他立场不明,最后被康熙暗中使了手段拉下马来,不仅和恋人苦泣别离,更是远走他乡,从此杳无音讯。
  如今的韩志邦似乎就是当年的杨云骢,形势已然岌岌可危。而且他也没有像杨云骢那样的背景,无论是康熙还是吴三桂动点手脚,他怕是都无法招架,唯一可以期待的或许就是他在学生中的威望——所谓的民意了。
  听纳兰容若解释完其中的来龙去脉,张华昭只觉得头大如斗,这其中错综复杂的关系他最多只理清了一两分,至于各势力暗中的角斗,他更是本能地拒绝多想。到最后,他故作不屑地撇嘴:“你们文人就是心眼多。”
  纳兰容若被他这话噎得差点没憋过气去,张华昭这一网撒得可够广的。不过他心中隐约也有些羡慕这个头脑简单的朋友,“无知是福”这话还真没错。
  就在两人话间,大礼堂已经陆陆续续地坐满了人,前台也泾渭分明地分作了两边。张天蒙坐在左手边,和他一起来的还有平时相熟的几个同事,不过楚昭南没有到现场,似乎是刻意避免了这个和“民意”对立的局面。韩志邦则和刘郁芳一同坐在右手边的位置上,当年校学生会他的几个得力助手杨一维、华紫山等人也来帮忙助长声势,仅以人数而言,确是压了张天蒙那边一头。
  突然广播一阵噪音,众人循声看去,原来这时最中间评判席上也坐上了三个人。
  这三人张华昭都认识,或者说只要在学校内稍有见识的都应该认识这三人。左首坐的那人一头白发,却有一张娇美容颜,眉宇间透着一股冷傲,正是赫赫有名的女博导练霓裳;右首那人头上九个围棋棋子大小的戒疤很是显眼,他神情淡然,低眉耷眼的很是低调,可所有人却绝不会轻视这个作风低调的老人——康熙的老爹,前校长顺治。正中央的那人神态最是慈和,也最得在场众人的爱戴,他虽不在学校中担任实务,可这个名誉校长却比现任校长更有威望;他处事公正是向来出了名的,康熙这回接受了上次处理杨云骢事件导致余波难平的教训,才把他请出来,为的就是以这名誉校长的名望安抚两边的人马,即便出了什么纰漏,也不至于再把火烧到他康熙自己头上。
  哦,忘了提这位名誉校长的名字——陈文统,人称“梁羽生”。

副标题:闹剧
  在众人的等待下,这场所谓“审判会”、实际上的“扯皮大会”终于开始。
  张天蒙一方首先发难。
  席末站起一人,戴着一副金丝平光眼镜,笔挺的棕色中山装胸口处别了一支略显古旧的钢笔,正是满清贵族高等学府中小有名气的书法高手古天亮。他平时就唯楚昭南马首是瞻,这回楚昭南虽然本人不来,却也让古天亮作为他的替身来帮张天蒙一把。
  古天亮轻扶了下那副金丝平光眼镜,侃侃而谈:“不知大家是否记得,当年有一位名校学生向狗熊泼浓硫酸,引起舆论一片哗然。不言而喻,这样的事绝对是毫无同情心,甚至于丧心病狂的!”他微顿了下,目光转向对面席位,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可我万万想不到,我们满清贵族高等学府中竟然也有人步其后尘,举起了那把血淋淋的屠刀,毫无人性地宰杀了一只金钱豹和梅花鹿。这样的人,难道不应该接受众人的审判么?”
  张华昭扯了扯身旁纳兰容若的袖子:“这书呆子在说谁?”
  纳兰容若皱起秀眉,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过应该是韩志邦那边的人。”他心里隐约有些明悟,这人恐怕就是韩志邦本人了,张天蒙那个性急的家伙可不会白花工夫去针对一个不痛不痒的对象。
  果然不出他所料,在身旁好友低声劝阻之下,韩志邦还是毅然站了起来直面此事。他身高并不出众,一张方正国字脸,浓眉明目,颇有几分威势。语速不快,但其间自有一股令人信服的魔力:“我不想作违心之言,我的确是动手杀……”
  “嘿嘿。”古天亮试图用冷笑打断韩志邦的话语,造成既成事实让他无从辩驳,可不知为何,一对上韩志邦那平实冷静的目光,他却再也说不出接下来的话,只是不住干笑。
  可即便如此,听到韩志邦直陈确有其事,已让席下的学生一片哗然。
  “……我确是动手杀了那只金钱豹,但事出有因,只为救被恶豹猎食的梅花鹿。”听到席下学生的议论声,韩志邦也未改变他的语速,不紧不慢地将事实一一道来,这样笃定的神情反而让在场大部分人更倾向于他的解释。
  “救鹿?大自然弱肉强食,又与你何干?”张天蒙看古天亮已被韩志邦的气势所夺,也顾不得自恃身份,直对上韩志邦,“何况你说是为了救下小鹿杀了金钱豹,可那只鹿怎么也死了?”
  韩志邦一脸沉痛,眼神中透着几分恼怒,沉声道:“那还不是张教授你下的手!”
  “你、你胡说!”被韩志邦一语点破,张天蒙有些慌乱,他注意到席下的学生似乎开始用怀疑的眼光打量自己,只好硬着头皮撑下去,“明明是你宰杀了两只无辜动物,却还要无端编造故事,诬陷于人。”顾不得和韩志邦继续对峙下去,张天蒙转向评判席,“几位老师也听到了,韩志邦他承认自己杀了金钱豹,这样的恶劣行径还不足以引起公愤么?希望几位老师秉公处理。”
  听到张天蒙如此胡搅蛮缠,韩志邦那几个火爆脾气的好友可坐不住了,纷纷出声谩骂。评判席上几个老头儿都是持重之人,见此情形只是微微蹙紧了眉头,却也不加以制止;可另一边却恼了那位鹤发童颜的练霓裳,她斥道:“做什么!?一切自有我和另外两位老师评断!”声音虽是娇柔百媚,可其中透出的那股冷厉立时让几个喧哗之人安静了下来。
  这边刚静下来,却另有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张教授说是韩师兄杀了那两只动物,不知可有目击证人?”众人循声看去,说话者正是坐在韩志邦身旁的刘郁芳。她容貌虽不及练霓裳,可眉宇中自有一股英气,别具动人韵味。
  “我就是。”看到局势逐渐进入到自己的掌控之中,张天蒙颇有些得意洋洋。
  “哦?”刘郁芳看了张天蒙一眼,“那为何张教授不在现场制止?”
  张天蒙一愣,他倒是把这茬忘了,他支吾着:“韩、韩志邦当时那样子太凶残了,我、我、我不敢上去。”
  他的话顿时引起席下学生一片哄笑,无论真假,张天蒙以后的形象恐怕和软弱怕事再也脱不了干系了。
  刘郁芳轻笑了一声:“就是说,除了张教授你之外没有别人了?”
  张天蒙想了想回答道:“是这样。”
  “可你如今也是当事人之一,你的话并不能作为证据。”刘郁芳终于打出了她的最后一张牌,这才是她的真正用意。
  “为什么?”张天蒙有些莫名其妙。
  刘郁芳看了一眼身旁的韩志邦,眼中满是笑意:“你说韩师兄残杀动物,可韩师兄也指说你杀了那只梅花鹿,我们可不知道你这是不是故意打击报复。”
  评判席上几人听到这话,不由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张天蒙急了:“我没有打击报复!当时他把那只死绝的金钱豹抛进洞里,真吓了我一跳,差点没一刀割到自己腿上……”
  “你在割什么?”韩志邦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鹿茸……”张天蒙话刚出口就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一脸的尴尬,不知如何自处。
  古天亮见状连忙补救:“只是割鹿茸而已……”话没说完,已经被张天蒙摆手打断了,这种事已经无须辩解,他如今更想知道的是评判席的那三位会有什么样的判断。
  整个大礼堂沉寂了一阵后,才由顺治开口,他双掌合十诵了一句佛号:“我佛慈悲。诸事种种,尽皆罪孽。张施主为利杀生自是不妥;韩施主虽为救生,却杀一生而救一生,又岂是道理?需知众生平等,绝无……”
  听到顺治眼看着就要开堂说佛论道了,身旁的练霓裳很是不耐:“老校长说的是。你们俩都有过错,各记警告处分一次。”她这话就算为韩志邦和张天蒙两人这件事下了定论。
  韩志邦算是松了口气,可张天蒙哪能乐意,原本是落井下石的好机会,没想到石头没扔下去,自己却掉井里了。再说了,他和楚昭南不会只为这虐杀动物的事大动干戈,两人其实别有所图。
  张天蒙和古天亮打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再次充当先行兵:“虐杀动物一事既然三位老师有了定论,咱们也就揭过不提。但有一事却得另说,韩志邦在那洞里得了一篇论文,据说他以此为参考,重新写了一篇,如今已经准备发表到国外知名期刊上。”
  “这又怎么了?”华紫山还是忍不住发了句牢骚。
  古天亮下意识地扶了下眼镜:“其实韩志邦拣到的那篇论文是我们张教授无意间失落的,其中涉及的大量数据都是张教授独自试验得出的,没有经过他的允许韩志邦是不能私自采用的。”
  华紫山听他每句必带“的”,着实不耐烦:“有什么直说!”
  古天亮用眼神和张天蒙打了个商量,继续侃侃而谈:“当然,韩志邦同学若是要发表论文也不是不可,但必须要在作者一栏中带上张教授的名字,而且必须放在最前。”
  韩志邦是真的有些生气了。论文中原本带上一个教授的名字未尝不可,为表敬重不少学生也会自谦地把自己名字放到最后;可他张天蒙凭什么横插一脚?
  论说张天蒙早年也是学术界颇富盛名的年轻学者,可近些年来在吴三桂手下忙着勾心斗角,无暇于研究工作,学术上基本没什么建树,已是江郎才尽。如今听说韩志邦无意间得了一篇立意新颖、论点深刻独到的论文,并作为参考写了一篇新论文,获得了学界的一致好评,张天蒙就再也按捺不住了。
  再过一个月就要进行教师考评,志在更进一步的张天蒙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而楚昭南在与其商量后也同意了他的计划,现今之计唯有加强两人的实力,才能在康熙和吴三桂两人的势力角逐下走到最后。
  韩志邦强忍着怒火:“张教授,你有什么证据证明那篇论文是你丢失的呢?要知道那是我在洞窟中那座佛像底下发现的,难道张天蒙教授早在多年之前就写下了这篇论文藏到佛像底下的么?”
  古天亮对此知之不详,也只有让张天蒙自己应答:“是、是啊。那只是我的初稿,当年在洞窟中写得有些匆忙,在整理思绪后觉得还有很多不足就把那篇初稿废弃了,但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一片心血,总不能随手丢弃,就藏到了佛像底下。”张天蒙越来越佩服自己了,跟在吴三桂身边这几年,别的没啥长进,编瞎话的功夫倒是日益精深。
  韩志邦对张天蒙睁着眼说瞎话愤慨不已,可还没等他发作,一个轻盈悦耳的笑声突然在众人耳旁响起:“噗哧。张教授,你还真是个人才!”
  大家循声看去,发现评判席上的白发魔女练霓裳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张天蒙:“我没想到专攻信息工程的张教授竟然对生物微分子也那么有研究。韩志邦的这篇论文是在我手上审核通过的,请你告诉我论文的核心论题是什么?”
  张天蒙一下子愣住了,他虽然在此之前对韩志邦的论文有过专门的了解,可让他非要说出个核心论题他却怎么也抓不住其中要领。
  看到对方一副慌乱失措的模样,练霓裳不住冷笑:“说不出来?那关键词总能想起几个吧?”
  听到练霓裳的话,张天蒙其实很想说能的,可此时他的大脑一团乱麻,明明在印象中有着对关键词的记忆,却怎么也整理不出思绪,最后只能颓丧地低下头。
  至此,整件事态已经很明了了:韩志邦显然是个无辜受害者,而张天蒙如今也是作茧自缚、名声扫地。
  看完了这出闹剧,学生们议论纷纷地走出了大礼堂。张华昭犹自嘟囔不已,对着纳兰容若发着牢骚:“韩志邦太不给力了,要是我,直接上去就给那个无耻的家伙一拳!”
  纳兰容若笑着摇头:“好啦,别抱怨了。字数也差不多了,作者想偷懒停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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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非我by纳兰容若

       为什么每个人的命运总是那么悲伤?
        因为人只会记得悲伤的过去,而常常会忽略快乐的回忆?
        不,是因为一个人失去的事物,也许直到生命结束的那一刻,都再也......得不回来了.....而更悲哀的是有的东西......从来就......不可能......属于你......

        我叫陆明,陆,道也,明是明亮的明。所以我的兄弟就叫陆亮。这么叫大概是父母想我们能走一条光明的道路吧。事实上在许多旁人的眼中我们无疑是风光的,堂堂纳兰明珠“相府”的教头,待遇高福利好。我也以为自己就这么平静的过完这一辈子,可是这一切随着直到他的出生,这一切都改变了......我看着他一天天长大,他是那么的优秀,且不说那些我一辈子也弄不懂的之乎者也,便是我们教的弓马骑射也都是一教就会、一学就精。可是命运确似乎总在和他开玩笑,殿试的时候怎么就生病了,好不容易再次高中,恩爱的妻子又病逝了!看着他常常徘徊到深夜,而我却什么也做不到!是呵,他是堂堂的相府公子纳兰容若,而我什么都不是……
        今天是康熙二十四年五月三十日。“可不可以,不要这样离开我?”我心中在撕裂,在翻腾,可是脸上越是平静无波。我偷偷听见医生说,他已经是病入膏肓了。“为什么?!为什么?!!我只想静静的看着他到老,这贼老天为什么连这么卑微的愿望都不予满足!”我冷冷看着这黑沉沉的天,我轻轻的偷进他的病房,用我最心爱的刀进入他那已经跳得十分微弱的心脏!呵,我傻傻的笑着,去吧,去吧,他本来就是不属于人间的啊......
“别有根芽,不是人间富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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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1-23 14:33 | 显示全部楼层

是因还是果?by纳兰容若

        雪夜的群山巍峨奇丽,怪石嶙峋。蜀道难,难于上青天!更何况是在这风雪之夜?更何况是这号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剑阁?
        可是在这上是遮云蔽月的群山,下是涛声轰鸣、深不可测的山谷,赫然有一个骨瘦如柴的汉子正在赶着夜路!此人姓陆名明,乃是当今太子太傅、武英殿大学士兼礼部尚书、佐领、加一级,人称“相国”的纳兰明珠府中的侍卫教头。一手大力鹰爪功的外门功夫已经颇有火候。那他又是因何在此雪夜奔行于这“峥嵘而崔嵬”的剑阁呢?
        这话要从一位姑娘说起。这位姑娘名叫冒浣莲,曾经得陆明的推荐而混入明珠“相府”,当一名看园人。当时冒浣莲结识了纳兰明珠的公子纳兰容若,相谈甚欢。后来陆明才知道冒浣莲竟是个易钗而弁的俏佳人,便自起了心思。要知容若公子自从前妻卢氏亡故便一直是郁郁寡欢,陆明每次听他弹起琴来,便心口酸酸的想落泪。而这冒浣莲竟然使得容若公子的琴声又复开朗起来,让人听了只想放声长啸。陆明也是过来人,知是纳兰公子对冒浣莲动了心,便也有心撮合这男才女貌的一对。怎奈这冒浣莲似乎喜欢的是那个傻傻愣愣的桂仲明。而这个黄衫小子功夫又高得不得了,连楚昭南都在他手底下吃过亏。自己兄弟俩积极配合楚昭南,自是想帮公子扫清这黄衫小子的障碍,不曾想结果自己倒被那个镖局的老头弄得出了个大丑!好在从那傻乎乎的小子那探听其家里人住在蜀道剑阁,便想把他一家子诓到京城,大内高手如云,把他一家子控制起来,到时候就由不得那傻小子不就范了。思索至此,陆明更是加快了脚步。
        终于陆明见到了一个墓碑上面写着“义士桂天澜之墓”,陆明突然发现墓后似乎有奇异古怪的痕迹,不禁低头细细查看。突然间,一阵脚步声传来。陆明下意识的躲了起来,躲完不觉失笑,自己倒是做贼心虚了。探头一看,只见一满头白发,身着黑衫的老妇走了过来。此人正是石大娘。只见石大娘幽幽的看着墓碑,伸手抚摸着“桂天澜”三个字,嘴里喃喃道:“天澜,你知道么?看到你的尸体,我是又难过又觉得心里像是放下一颗大石头。”不知怎地,石大娘说着说着不由得想起小时候村口那对兄弟俩共用一个妻子的猎户,不禁摇摇头,像是要把什么从脑袋里甩出去。
         突然,石大娘发出一声惊呼!慢慢的颤抖着叫道:“天……澜?你没死?不,不可能,是神医傅青主亲自掩埋了你的尸体,莫非是你的鬼魂来见我了么?”躲在后面陆明只觉一股凉气从脚底直冒上心头!刚才、刚才那些痕迹似乎是有人从坟墓里爬了出来!
        桂天澜温柔的看着石大娘,石大娘的心渐渐的平静了下来。呵,就是这样熟悉的眼神这么多年来一直脉脉的注视着。石大娘嘴唇颤动着,这一瞬间似乎把一切都遗忘了。只有眼前这在月光中幽幽发光的眼神,胸口欣喜得似乎快要炸开。突然胸口一痛,一股热流涌出嘴唇,流下蜿蜒的血迹。胸口一支长剑透胸而过。鲜血在血槽的影响下,滚滚的从剑尖溅到雪地上!绽开一朵朵鲜丽的血花。石大娘不可置信的看着依旧眼神温柔的桂天澜。桂天澜轻轻步到石大娘身后,一手扶住石大娘的肩膀。一手握住她胸前的长剑。深深的抱住石大娘。带血的长剑又穿过另一具身体,就像是一串冰糖葫芦。本来渐渐停止绽放的血花,又开始怒放。桂天澜紧紧抱住石大娘,亲吻她发际、肩脖和耳朵。“我不是,桂天澜,桂天澜已经死了。”石大娘只觉得浑身懒洋洋的,就像小时候爹爹叶大侠或者是桂师哥帮她洗头时一样,身子越来越重,慢慢的往下沉、往下沉……她嘴角慢慢绽开幸福的微笑。耳边听着桂天澜喃喃的诉说着什么,一会儿是她的小名,一会儿是另一个陌生的名字,可是她知道那都是在叫她。虽然她从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叫过这个名字——云、紫、萝……
        躲在后面的陆明吓得浑身颤抖,嘴里喃喃道:“僵尸杀人……僵尸杀人!”桂天澜幽幽的眼光扫过陆明,陆明大叫一声,抱头鼠窜。桂天澜回过眼神,缓缓闭上眼睛,嘴角也露出石大娘一样幸福的微笑:“如果下辈子不做杨牧该多好。”远方开始传来石竹君凄厉的惨呼。为这个诡异的雪夜划上完整的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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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1-23 14:35 | 显示全部楼层

芸华香by练霓裳

昆明的天气就是这样善变,一大早还是晴空丽日,和风如煦,不想到了中午就变得乌云密布起来,阴霾的天色、铅灰的云脚渐浓渐重,仿佛随时都可能落下雨来,分外令人压抑窒息。阴冷的天气驱散了人们的游兴,偌大的滇池周围,很快变得冷冷清清,几乎见不到几个人影,惟有一湖碧水,几簇远树,在凉风中摇荡相映,似乎在打发光阴,聊慰寂寞。
今天大约是不会有生意上门了。石大娘接下腰间的围裙,穿过空无一人的店堂,信手推开敝旧的竹窗,百无聊赖地向水天交际处望去。在这里开面馆已经快有十年了吧,可回想起来,仿佛就是一眨眼的光景,女儿竹君已经从咿呀学语的幼童,长成一名活泼可爱的少女,而自己的面容,却已是遍布风霜,不复当年了……
“店家,来一碗面。”一个清朗的声音骤然响起,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带着几分孤冷,几分强硬,仿佛一柄嵌在冰河雪峰中的离鞘之剑。
石大娘一惊回头,却见那名女客身材颇高,肌肤略丰,面色白皙,眉目如画,一条红巾紧紧裹在头颈上,若非年纪长了几岁,却也是个难得的美人,可她眼中桀骜不驯的目光,眉宇间冰冷孤绝的神情,却令人不由自主地生出了几分敬而远之之意。
这女人是什么路道?在这种冷僻的时候,来到这种冷僻的所在,究竟是冲着自己,还是……别管那么多了,常言道兵来将挡,就算她武功厉害,可毕竟只来了一个人,自己也不见得便对付不了她,何况她的目标也未必便是自己,还是小心提防,见机行事吧。石大娘挤出笑容,将女客迎到一处干净座位上坐下,到厨间下了一碗面,一碗和平时完全一样,没有任何改变,也没作任何手脚的面。
女人将面碗接过,放在鼻下细细嗅了片刻,仿佛是在为自己挑选心仪的脂粉。蓦地乌眉一挑,将面碗在桌上重重一顿,举箸吃了起来。她吃面的速度极快,仿佛只几下呼吸的时间,一碗面便已见底。
女人站起身来,自语般道:“这就是了,很好,很好。”信手掏出一只小小银锞,向桌上一掷,出门而去。
石大娘被女人的怪异言行惊住了,待她反应过来,赶到门边看时,却只见到草木森森,烟水茫茫,哪里还有那女人的踪影?她究竟是什么人?或者说,她究竟是人还是鬼魅?如果不是银锞还在手中,面碗尚在桌上未收,她几乎要疑心自己方才的经历是一场梦境了。
天色越来越暗,空气越来越冷,时辰已近黄昏了。石大娘心头忽地一震,一阵莫名的不安涌上全身:竹君呢?她怎么还不回来?这女孩子虽然顽皮贪玩,常常溜到湖上自寻乐趣,可从不曾在外游荡到这个时辰,何况又是这样的天气……呀,莫非……石大娘不由自主地惊怖起来,向门外奔去,却几乎与一名走进面馆的乞童撞个正着。
“您就是石大娘吧?一个裹着红巾的女人让我把这个给你。”乞童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函。
石大娘心头的惊惧阴影更重:自己隐迹滇边近十年,用的一直是自己的本姓“叶”,那个女人却如何得知自己过去的这个名头?连这种隐秘她都能知道,自己的其他事情,她又探知了多少?心慌意乱间,手下却全然不停,拆开信函,却见其中夹着一小块青色的碎布,正是竹君的衣角,信纸上却只歪歪斜斜地写了两行潦草的大字:天黑之前,五华山下。
看来,这个女人确实是冲着自己来的,无论自己有没有胜过她的把握,都只能去五华山走一遭了。眼下最担心的并不是自己的胜负安危,而是她会不会向竹君下手!石大娘胡乱将信函卷成一团丢了出去,取出几个铜钱打发走丐童,回身在自己床下取出短剑,疾奔出门。
五华山下少人行,天地无光日色薄。一叶孤零零的小舟浮在山脚水畔,船上仰卧着一名少女,双目紧闭,一动不动,正是女儿竹君。难道,她已经遭了那女人的毒手?石大娘正要扑上前去查看,蓦地风声响起,红巾女人从天而降般拦在了自己面前:“不必紧张,你女儿没死,不过是被我点了昏睡穴。”
石大娘努力保持镇定:“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找上我们母女?”
女人冷冷一笑:“惩罚罪人的人,为了一笔旧账而来。”
石大娘紧紧握住短剑:“我女儿还小,什么也不懂,无论什么样的旧账,都不该牵连到她。你尽管划出道来,我接着便是!”
女人自腰间解下一条长鞭:“为公平起见,我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第一条路,抛下兵器,自点穴道随我走,我自然放过你女儿;至于第二条路,就是你我在此公平决斗一场,我若死在你手里,自然一了百了,如果你被我所杀,我也不会再找你女儿的麻烦。”
石大娘低头沉思:她自忖武功不及红巾女人,然而若因此便放弃抵抗,自己任其宰割事小,又焉知她会不会守诺放过竹君?相比之下,放手一战尽管胜算渺茫,却也是自己当前的惟一选择了。决心既定,当下大声道:“事已至此,我与你斗上一场便是,且看是谁能活着走出此地!”短剑出鞘,挟着一抹寒光,向红巾女人眉心疾刺!
女人轻轻一个旋身避过:“果然是自私卑怯,传言不虚!”长鞭回转,幻成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圆弧,向石大娘从头到脚卷涌过去。
二人这一番恶斗,看看便过了百合。石大娘的五禽剑法虽然灵动精准,但红巾女人的长鞭时而可作鞭使,时而可以抖直了作长枪刺,诡异狠辣,变幻莫测,时间一长着实难以抵挡。
石大娘心头有些绝望,索性一咬牙根,奋起全身余力,短剑力挥,使出了五禽剑法的最后一招,也是最凌厉的与敌偕亡一剑!此剑一出,纵能杀得红巾女人,自身却也全部暴露在她的打击之下,至少也要受重伤!
剑锋带着劲风卷向红巾女人头面,饶是她武功精湛,一时间也被逼得有些狼狈,疾疾低头缩颈闪避锋芒。然而还是略慢了一点,她的包头红巾已被石大娘的一剑挑落,满头浓密的长发登时飘散在风中,竟是雪一样的白色!同她的面容相比,何止老了二十年?
石大娘骤见这种诡异景象,不禁心头一震,短剑也不由自主地偏了一偏,未能伤到女人。而高手相争,往往就在这毫厘顷刻之间,女人长鞭回卷,已重重敲在了她的丹田之上,她的身形登时犹如一只短线风筝般费了出去,在空中翻转了几个来回,终于狂喷出一口鲜血,跌在地上。勉强挣扎起身时,颈上已冷,女人的鞭梢已经抵住了她的咽喉:“还有什么话要说?我没有多少时间,也没有多少耐心。”
石大娘苦笑:“你莫非便是传说中的天山前辈练霓裳?若是如此,我败在你手下,也不算冤枉……”
女人冷笑:“如果与你交手的是我师父,又岂能容你负隅顽抗这些回合?我不过是她老人家座下的不成器弟子飞红巾哈玛雅,黄泉路上,你尽管记住这个名字!”
石大娘咳出一口血:“你我素来井水不犯河水,你说要向我清算的旧账又是什么?”
哈玛雅淡淡地道:“你不认识我哈玛雅,也不欠我哈玛雅的,但你却不会忘记石天成吧?我不过是代他来索还这笔债务!”
石大娘一阵伤感,思绪不禁飘飞回了十年前那个噩梦般的夜晚,那本是她与桂天澜的新婚之夜,不想本以为已死在清军刀下的前夫石天成竟然蒙面而来,与桂天澜争斗,她拔剑相助桂天澜,误伤石天成,致使其呕血重伤,坠下万仞绝崖……可是,这种多年前的隐秘,连竹君都不知道,哈玛雅一个不相干的外人,又是如何得知?
哈玛雅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你们这对奸夫淫妇以为事情作得隐秘,却不知人算不如天算,石天成虽身受重伤,却没有死,被过路的武当名宿卓一航救下,带回天山收为弟子。卓一航与我师父素有渊源,因此石天成艺成后,便派他下山到我哈萨克军中相助抗清。可惜清军势大,我们终于兵败,石天成在乱军中身受重伤,他怕自己伤重不治,便将他的过去告诉了我,托付我寻找你们母女,并说时隔多年,他不再恨你,只要你肯回到他的身边…..”
石大娘叹道:“十年来我韬光隐晦,你却是如何寻访到我的?”
哈玛雅道:“如果你真的是韬光隐晦,不问世事,我只怕还真寻你不到。只可惜你终究是不甘寂寞,以面馆老板娘身份为掩护,暗中投靠了吴三桂,作了他麾下的爪牙杀手!为吴三桂作的事,杀的人多了,自然就要被人探出形迹,我得到这个信息,当然不能不找上门来一眼究竟了。只是如果单凭一个不知真假的姓氏与别人转述的高明剑法,着实不足以断定你的身份,幸亏石天成交给了我这个。”回手自怀中掏出一只小小布包打开,一抹浓郁而奇异的香气登时飘了出来:“这个你该认识吧?”
石大娘喃喃道:“芸华香?”
哈玛雅道:“不错,石天成说过,你最善于制面煮面,而且有一个自幼养成的特别习惯,就是每次煮面时,无论给自己吃,还是煮给别人,必要加这种特别香料。你大概想不到,最终正是这个习惯暴露了你的身份。”
石大娘颤声道:“如今我还有一件事情要问你,石天成现在是死是活?”
哈玛雅道:“他如今还在他师父之处,日日夜夜想着你回来与他团聚。只可惜我平生最恨的就是清廷与吴三桂的爪牙,他可以原谅你,我确实决计放你不过了。我也曾给过你机会,让你自点穴道,随我去见石天成,可惜你连这惟一的机会也不肯把握,我只有带你女儿一人去见他了!”长鞭一抖,正欲加力,忽觉背后一股劲风袭来,忙侧身闪避,却仍是慢了一步,“呯“地一声,背心被来人一掌击中,登时飞跌出一丈开外,也与石大娘一般,呕血倒地。
石大娘抬头望去,却见来者一身王府卫士劲装,满脸精悍之色,正是自己的相识,吴三桂麾下武士周青。一直以来,吴三桂对自己的指令都是通过他下达给自己,他更曾配合过自己,暗杀过多次清廷官员武将。多年以来,周青一直倾慕自己,虽多次被拒,却依然百折不回,未料在此时此刻,却是他骤然出现,一出手便伤了武功远胜自己的哈玛雅!
周青将石大娘从地上扶起:“叶大姐,方才我去店里寻你,却不见你的踪影,后来在地上拾到了那张纸条,才知道你遇到了麻烦,所幸来得还不算太晚。王府中有的是灵丹妙药,待我杀了这女贼,便带你去医治……“
石大娘微微一笑:“却是有劳你费心了。这次你来找我,是奉了王爷之命,还是为了自己的事情?”
周青第一次见她如此和颜悦色地向自己说话,不禁胸中大畅:“是我自己来的,没有人知道我今天来找你……”话未说完,忽觉背心一痛,前胸一凉,低头看时,竟是一截带血的剑尖自自己体内对穿而出。耳边但听石大娘一声叹息:“阿青,对不住,因为我别无选择……”随后便永远失去了知觉。
哈玛雅自地上挣扎站起,踉踉跄跄地走到石大娘身边:“为什么要这样作?”
石大娘幽幽一叹:“天地归一,日月复明。现在你应该知道是为了什么吧?”
哈玛雅一惊:“原来你是李定国义军的人?”
石大娘凄然笑道:“不仅仅是我,连天澜也是义军的人。当年我们以为天成已死,离难之中生出了情谊……未料天成竟在我们的新婚之夜潜来,我们误将其当做清廷派来的杀手,合力将他打下悬崖后,才发现真相……经了这一场惨事,我们只能分开,互相允诺永不见面,但身为反清复明的侠义之人,我们不能因为一己之事放弃责任……于是我带着天成的女儿来到此地,投入平西王府卧底,天澜则加入了李定国的反清义军,我们人虽永隔,却是在为同一件大业出力……多年来我借吴三桂铲除了多名清廷官吏,也为义军暗中传递了许多情报,可这些年午夜梦回,想起天成,总感觉负疚良多,今日得知他还活在人世,又死在了他派来的人手下,终于可以洗清我的一身孽债,老天也算待我不薄了……”
哈玛雅懊悔交加:“你既然是反清同道,却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石大娘道:“当时我不知你的身份,只道你是清廷派来的人,但你不必为之内疚,当年我失手伤了天成,深以为恨,今日也是应有的报应。你既然是天成的朋友,便把竹君和这件东西交给他,告诉他,我会一直在下边等着他…..”挣扎着从怀里取出了一个小小荷包,荷包中赫然竟是又一抹芸华香!
哈玛雅见她目光散乱,知道她已到了最后时刻,心头悲恸:“你还需要我作些什么?”
石大娘道:“待竹君长大后,把我在云南卧底的真相告诉她,但永远不要告诉她我是怎样死的!”话音落下,她的身体也随之倒下,就此一瞑不视!
一道闪电撕裂暗沉沉的天幕,狂风阵阵,雷声滚滚,酝酿了一天的豪雨终于落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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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凤钗by古灵江南

吴三桂(大叔):“圆圆、圆圆!难道你还想着李自成那贼小子么。”
陈圆圆:“王爷,你何时理会的了奴家的心意呢。”
    这有着天下第一美人之称的陈圆圆,此时正依偎在平西王吴三桂的怀中,双手把弄着一只翡翠的凤钗。想道,“师傅去世前,说这凤钗于我有着极大的关系,可是三十几年过去了,我的人生也是浮浮沉沉,却一点关于这凤钗的线索都没有。”
    同一个时间,在武当山上的道观里,卓一航正和一个貌若天仙的女子(练霓裳)下着黑白棋。“练姐姐,你答应我的,如果我赢了这盘棋,你就帮我去找我的未婚妻。”“现在社会这么乱,我这个黑道老大都不敢在江湖上飘了,你那未婚妻哪里有什么线索去找寻,你这实在是难为姐姐了,何况,你所能提供的,只有你手中这一支白玉龙钗,是和你未婚妻子手中的翡翠凤钗是作为你们相认的凭证的,你怎么确定她会不会遗失或者被人抢去了呢,三十几年,会有很多事情发生的啊!一航,不如你就嫁给姐姐我吧,我们神仙眷侣,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去处,过自在生活,不好么?”卓一航看了看棋盘,练姐姐所持的黑棋已经占据了大半的江山,搔了搔腮帮子,长长的叹了口气。
    “圆圆,你总是把玩那支凤钗,难道我王府里面的奇珍异宝都比不上它么?”吴三桂看着美人心不在焉的样子,着实有些气恼。“王爷息怒,我这只凤钗当然比不上王爷府中的宝贝,不过这是师傅遗命,虽然这么多年,我仍不能忘记师傅对我的养育和教诲之恩啊。”陈圆圆把身体向着吴三桂靠了靠。平西王爷给她的荣华富贵,她并不以为意,闯王在北京的时候也曾把她视若明珠,弄了好多的珍奇玩意给她送来。要是闯王和王爷能揉成一个人该多好呢。陈圆圆不经意的用手抚了一下脸颊,叹了一口幽怨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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煎熬by云重

(一)
  吹角连营,刁斗清寒。夜里的清军大营冷气浸人,一伙伙兵士盘起辫子围坐在噼里啪啦的柴火堆旁取暖说笑。卫队长邹松龄快步走向中军大帐,就在要掀起帐幕时他停了下来,因为他听到烛火通明的帐内传来了肆无忌惮的调笑声和嬉闹声,而且还是女人的声音。邹松龄对这位满清国太宗皇帝的大贝勒,如今被加封为征西靖远大将军豪格的脾气最为了解不过了,他从3年前便跟随豪格东征西讨,素来知道豪格的火爆与暴戾,若是在此刻冲进去打搅了这位王爷的好事,他不会有好果子吃,尽管他也算是豪格的心腹。虽然如此,邹松龄仍旧不愿就此离开,因为他的确是有要紧的事通报主帅。他心里明白,如果贻误了战机,豪格是决然不会念及他不忍打搅的这份功劳的,他目睹过他的前任们为此付出的代价,轻则五十军棍罚饷降职,重则军法处置。可是张献忠亲率大军驻扎西充,左护军参领鳌拜与右护军都统XX已各率所部前去,此刻向元帅送来信件,若不是紧急军情尚且好说 ,若是紧急军情,此时不让主帅知晓,就是有一万个脑袋他也不能逃脱。一番思量后,邹松龄决定闯入:军棍至少比掉脑袋强一些。
  
  就在郭松龄正准备掀帘而入时,帐内传出来一声女人的惨叫。邹松龄凝神一望,只瞥见一个女人倒在豪格身上,背后直挺挺插着一把宝剑。帐幕那头,几个黑衣人直冲向衣衫不整惊魂未定的豪格,豪格不愧为身经百战的勇将,翻身起步拔剑几个动作一气呵成,瞬间便与为首的那个黑衣武士交起手来。为首的黑衣人剑法十分惊奇,尽管豪格也是武夫出身,但似乎每出一招都被黑衣人所制,而黑衣人剑剑杀招,不出几个回合豪格便已不能招架。眼看主帅危急,不容迟疑,邹松龄早已从侧后方挥剑攻向黑衣人,挺剑直刺向黑衣人的胁下,邹松龄此举本围魏救赵之意,不料为首的黑衣人只顾刺向豪格,豪格大惊,转身欲躲,但仍是慢了一步,而与此同时邹松龄的剑尖也因为一股内力荡开。待到邹松龄惊魂甫定时,定睛一看,只见豪格也背一剑从脊梁上刺了个窟窿。
  
  这时大帐之外的清军兵士已经冲进来,与众黑衣人打成一团。邹松龄心道:主帅横死,但这几个人也必定不能跑掉。他见为首的那个黑衣人武功实在顶尖得紧,使出一到白虹贯日将宝剑飞去,几乎就在同时又从腰间再拔出一把软剑,从另一方向飞刺过去。两路夹击间,眼看无处可避,只见那为首的黑衣人顺势将剑尖一引,反手将飞剑磕回,恰好改变方向飞向攻来的邹松龄。两剑相交,邹松龄绕指柔的宝剑被卷了起来,也恰好因为这一卷,才没有脱手。也许是看到邹松龄竟有如此宝物,那黑衣人首领咦了一声,眼睛发出奇异的光芒。
  
  “师傅,快走!”其他的黑衣人已冲出帐外,一个声音传入帐内,帐内只有那个为首的黑衣人。黑衣人首领听罢,一个鹞子翻身,飞出帐幕,与同伙一并往前厮杀。帐外清兵如潮般涌来,却无法抵挡他凌厉的剑势,不消一刻钟,所有的刺客已经消失无踪。留下了慌乱中的清军大营。
  
  
(二)
  离出事的清军大帐十里外的野猪林,十几个黑衣人飞奔其中。
  到林子中央,为首的黑衣人突然停下,后面众人随之止步。只见为首的黑衣人脱掉外衣,竟是一个面容慈祥的僧人。
  
  “好吧,就到此地。昭南,豪格已除,剩下的就靠你们自己了。为师要回山了。”
  “师傅,何不随我一同投奔八大王处,现清军战前失帅,八大王必定一统西南,将来一扫满人也未可知,那时师门荣耀——。”
  “住口,你就知道荣耀。为师已看破红尘,本不该再出江湖。此次出手只是为了拿豪格屠夫为我汉人抵命。”
  “可是,师傅,西南之危未解,八大王他——。”
  “不要说了,张献忠虽也是汉人,但生性残暴,我本不欲助他。人各有志,希望昭南你回去告之张献忠,知人善任爱惜百姓。”
  “好吧,那徒儿便向八大王告捷去了。回头杀清军个片甲不流。”
  说完,楚昭南便带着人马向西南西充方向消失掉。僧人望着徒弟走去的背影:“叹息道,晦明啊晦明,你如何教出如此一个视功名如命的徒弟。”
  
  众人走后,僧人并没有朝西北回山的方向走去,而是沿着原路向清军大营的方向折回。他不是不相信豪格可以在他的剑下逃过一命,而是他发现了另外一件对他来说重要的事情。
  
  此刻,刚才慌乱的清军大营已经恢复了平静,平静得几乎没有任何声音,包括平时兵士们的牢骚和扯皮。因为这几乎是一个空营了。
  最先发现这个秘密的就是赶回来的晦明,他本来是来找那个腰缠绕指柔宝剑的邹松龄的,他十分想得到那把宝剑以及宝剑的故事。可是当他发现空营时候便已经隐约知道发生了什么。尽管他是个看破了红尘的晦明禅师,但他并不想看见满清军队的胜利。他一步不停,朝徒弟退散的方向奔去。
  
  
  
(三)
  原来就在刚刚黑衣人们得手撤退之后,整个大营陷入了极度的慌乱中。“大将军遇刺了”,“大将军遇刺了”军营里到处都是恐慌,有的汉军士兵逃跑,八旗兵则在追逃那些逃跑的汉兵...
  中军大营里,邹松龄将面容朝地的豪格尸身翻转过来,猛然发现地上躺着的竟不是豪格。此时,他发现自己渐渐听不到了大营中的慌乱与匆忙。正疑惑间,豪格进入大帐。邹松龄回头看到豪格一身戎装,恍然大悟,原来将军找的替身。
  
  “松龄,鳌拜和刘进忠可有战报传来?”邹松龄来不及多想其他,这才想起身上还放着前方先头部队送来的战报,急忙递给豪格。豪格撕掉火封,抖开信件,扫视一番后嘴角露出笑意:“很好。鳌拜和刘进忠已经潜入张献忠两翼,张献忠张献忠,你想借人刺杀本将军,看本将军如何将你一网打尽。”
  邹松龄他小心翼翼得奉承着豪格:“大将军妙计非凡,定可将张献忠手到擒来。”
  豪格是个喜欢被奉承的人,听了更加意气风发:“松龄,召传令兵点齐兵马,大军即刻向西充开拔。”
  
  就这样,豪格成功用替身骗过了张献忠。带着大军秘密前往张献忠的驻地。一路上,邹松龄丝毫不敢怠慢。只是他心中越来越感觉浓浓寒意,他明白,豪格在作战方面从来就不是一个有勇无谋的人,这两日的花天酒地只是一个诱饵,诱骗张献忠的诱饵,或者是诱骗张献忠派刺客刺杀自己,或者让张献忠放松警惕,不论如何,他都成功了。如今张献忠必定为刺杀豪格在轻重了吧。就算他们再勤劳连夜备战,也一定会是陷落在豪格预先安排的包围中,如果张献忠得意忘形大肆庆祝,那么他将败得更为彻底。想到这里,他竟有些佩服豪格的谋略了,可是这次事件更加表明豪格对自身还不够信任。他为此仍是感到心惊胆战。
  
  
(四)
  四川省西充县凤凰山太阳溪畔。
  张献忠和他的大西军主力正驻扎在此,此刻张献忠已在自己的营内安寝。他已经劳累了一夜,终于等来了属下刺杀豪格得手的消息,他已经派李定国孙可望袭击清军大营,他相信这下终于可以歇口气了。他和他的农民军此刻都沉浸在一种难以言说的兴奋的等待中,等待李定国的捷报。
  大西军的将士们包括张献忠,恐怕此刻都无法想象,清军已经在他们的两翼伺机等待半个时辰了,只等着他们熟睡之时劫营偷袭。大家都为刺杀成功的消息所感染了,沉浸在兴奋里,醉酒里和梦里。   
  几乎是没有疑问的过程,当大西军将士醒悟到他们遭到了埋伏在溪对面的辫子军的袭击时,他们已经几乎一只脚踏进了覆灭的大门。这一夜,许多大西军将士都是在睡梦中或者在刚醒来不久尚未拿到兵器时就被辫子军斩杀的。张献忠起初只还以为是草寇的袭击,待到他醒悟过来时,才发现遍地都是辫子军。他奋力冲杀,就在感觉到清军的攻势减弱时候,豪格的大军后援来到了。浓雾中,张献忠带着他的大西将士乱杀一气,冲开一条血路。就在逃走时候,一阵急促的剑雨射来,他中箭倒地,亲随用锦被包着他往川南逃去。   
  第二天拂晓之时,张献忠大西军的主力除前去劫营的李定国孙可望外,悉数覆灭。张献忠本人也在逃亡川南途中身亡。而那个负责刺杀豪格的楚昭南却也因为担心被残军追责,不见了踪影。
  
  
(五)
  顺治四年的冬季是农民军政权的冬季。在这年冬季,原本声势浩大的大西政权基本被清军击垮。只余下李定国孙可望等残部南下云南继续战斗。
  顺治五年三月,晦明禅师来到了京城。两个月前的清军大营中,当他当时意识到自己行刺失败时候,立刻赶往大西军营,中途遇到了前来劫营的李定国。晦明禅师是武林的泰斗人物,李定国深信不疑。但他们依旧没能挽回农民军的败势。而他的徒弟楚昭南也久久不见了踪影,许多天后他才听闻楚昭南已经投靠了吴三桂,一心向禅的晦明禅师也不由为此愤恨起来。随后晦明同李定国南下抗满。在李定国站稳脚跟后,晦明便即告辞,因为他要往北京夺回那把可以绕指柔的宝剑。
  
  而这个时候的豪格却没有理所当然地待在他的王府里花天酒地,而是被多尔衮下入了天牢。人人都知道他们之间素来有恩怨,可是没有人能够想到多尔衮可以在豪格建下大功之际将豪格论罪。更为离谱的消息传到了晦明的耳朵里,就在当月,豪格暴毙于天牢大狱。晦明心道:“官场党争果真是,当年熊经略不也恰死于党争么。看来满洲人也会这一套。”想起了熊廷弼,他更加想起了自己的大事。他是要找那个当夜和他交手那个武士夺回熊经略当年的腾蛟宝剑的,他并不清楚那人的真实身份地位,他其实不关心这个人是谁,他要的只是那把腾蛟剑,可是他前往豪格府中多次均未发现。
  
  这天,晦明禅师接到一封匿名信。信中约他在西山秘魔崖见面,如果他想得到腾蛟剑的话。尽管诧异,晦明禅师依旧不敢怠慢,立即动身前往。
  
  子时时候,晦明如约见到了来人,却不是邹松龄,而是一个十六七的少年。
  “晦明禅师”。少年开口道。
  “小施主,叫老衲前来有何事情?”
  “替我父亲给您送一封信。”
  “你的父亲是?”
  “周长青,内廷侍卫。”
  “阿弥陀佛,贫僧并不认识。”
  “父亲只说让我把这封信和这把剑送给大师。”少年说着,便从腰间解下一把软剑,正是那腾蛟宝剑。
  晦明撕开信封,映入眼帘的是这样一篇文字:
  
  余世居辽东 ,家父右屯打铁以营生。天启元年,熊廷弼经略辽东,家父感其志,入山采白金炼剑以赠之。剑绕指可揉,名腾蛟。二年,明失辽东。家父为豪格所杀,余亦为多尔衮俘为满人奴。至顺治元年,将余入旗籍,化名邹松龄,发至豪格帐下听命。苍天怜余,豪格嘉余武艺,将腾蛟赐余,为其护卫。顺治五年二月,余随豪格下狱;三月,多尔衮授意击豪格于狱中。然,其忧余之口,遂赐鸩酒。余念及妻儿,伏唯一死。
  于平西途中偶遇大师,更闻贵徒之言,方知大师乃熊经略幕僚。余虽为汉人,却一生罪孽,纵意为家仇,仍身陷不义。今家仇得报,死而无憾矣。今遣小儿具腾蛟予大师,留赠英豪,复托大师拔余子嗣于满廷。虽身在冥界,亦感激不尽。
                                            ——周长青
  
  晦明读罢深吸一口气,他原本以为邹松龄不过一普通武士,未曾想他便是当年这宝剑最原始的主人。邹松龄尽管为满人做事,但击杀豪格临终悔悟亦算是善事。他感觉他应该承担邹松龄的托付,他收起宝剑,问那少年
  
  “令尊信中托我从满人势力中救出,你可愿拜我为师。”
  “不,”,少年的回答出乎意料,“我要继续当武士”。
  “令尊不愿你继续为满人卖命。”
  “我要为父亲报仇。”少年的回答异常坚定。  
  少年继续说:“大师之恩,小子谢过。只是小子自小长大在这里,怕进了江湖不适应,大师放心,小子不会为清狗卖命的,小子要为父亲报仇,为汉人报仇,大师,你懂我的意思么。”
  “令尊遗愿,让我保全他的子嗣。”
  “那就等我的儿子出生后拜托大师了。”少年说完就走开了,头也不回的走开了。
  
  晦明禅师站在那里,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想到这是一个如此刚烈的家族。希望上天可以让他活到能够为周长青的孙子解脱这命数的时候(几十年后,晦明果真姻缘巧合收下周长青之孙周青为记名弟子,详情请见《七剑下天山》)。他回忆起了年轻时候的军旅生涯,他回忆起来熊经略的名将胸襟,他回忆起来自己当年同八旗兵的无数厮杀。他从来不认为汉人是软弱的,不认为当年的辽军是无能的。可是他同时也知道,当年十多万辽军面对几万人数的八旗军,一拜再拜,这并非全是明廷方略之责,但使辽军将士可以有如此血性,但使得熊经略当年可以不因为意气用事撤退入关,十几万辽军与数十万百姓的明廷辽东怎么会输给总人数不到20万的满洲人……
  不知想了多久,晦明禅师才从思绪中返回,望着少年走掉的背影渐渐消失,晦明将宝剑插于腰间,转身朝西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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