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文】“一书一江湖”——巾帼风采胜须眉——评卧龙生《飞燕惊龙》

金羽翎

       《飞燕惊龙》是台湾武侠小说家卧龙生的代表作之一，也是奠定其台湾“武侠泰斗”地位的重要作品。按叶洪生先生的评价是：此书“善于继承并运用前人（指“北派五大家”）武侠遗产，博采众长，开创了一代武侠新风”，即建立了一种新的武侠创作模式——“夺宝+争霸江湖”，其首创“武林九大门派”的说法对同辈及后起作家影响既深且广。窃以为金庸《倚天屠龙记》中的“中原六大派”可能即由“九大门派”衍化而来。因此此书在武侠小说史上的地位十分重要。  

        曲折紧张的故事情节

        卧龙生的小说一个很重要的特点就是以情节取胜，本书很好的体现了这一点。本书格局很大，场面恢弘，情节曲折紧张，可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主要围绕正（九大门派）与邪（天龙帮）之间的争霸江湖（包括争夺《归元秘笈》）展开，其间穿插书主杨梦寰与正邪诸美的感情纠葛，于惊心动魄之中而又缠绵婉约。作者不是采用单一线索的写法，而是多条线索的复式结构，写来游刃有余，显示了善于编织故事的非凡能力。而且这些情节大部分也的确写的引人入胜。

        当然本书的情节也并非没有缺陷，主要是因为格局太大线索太多，导致一些情节未能展开，一带而过：如杨梦寰为救李瑶红被峨嵋派所擒经过及如何脱险，虽然其后曾借杨之口进行了补叙，但语焉不详；三手罗刹彭秀苇与铁剑书生史天灏的历史恩怨问题，竟一笔不提；赵海萍被其女赵小蝶的“弦音耗心”琵琶曲所伤后悄然离去，下落未见交代；翠蝶一个纤纤弱质女子，丝毫不懂武功，何以能学会深奥的《归元秘笈》，没有详细说明等。此外一些情节略显重复，如杨梦寰几次受伤都是靠朱若兰给他打通七经八脉，未免单调。不过这终究属于枝节问题，尚不至于掩盖全书情节的精彩。

        瑕瑜互见的人物形象

        本书的女一号无疑应是“兰黛公主”朱若兰，这主要体现在她不仅操纵了男一号杨梦寰的命运，而且对正邪双方的争霸江湖和夺宝也有重大作用。朱若兰来历非凡，为明武宗之女，属公主级人物（当然是作者的杜撰），因此她身上自然而然有一种高贵气质，而且她风华绝代，身具绝顶武功，真是神仙般的玉人，令人可望不可即。作者主要还不是写她的上述特点，而是写她对杨梦寰用情之深。杨梦寰每次遇到危难几乎无一例外不是得到兰姐姐的救助而转危为安。不特此也，本书最后写朱若兰毅然挥慧剑斩断情丝，与赵小蝶携手归隐，成全了沈霞琳和李瑶红二女共侍一夫，不由令人心生怅惘之情，觉得这云中仙子一般的玉人没有一个好的归宿。其实这是作者最好的一种安排，给人以无限遐想，回味悠长，正应了苏轼的那句名词“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朱若兰的形象也有弱点，就是莫名其妙的爱上了杨梦寰。同样的毛病也反映在李瑶红和玉箫仙子身上。因为杨梦寰甫一出场，乃一武功平庸的昆仑派弟子，毫无名气，而朱、李、玉箫三个奇女子竟都不约而同的爱上了他，令人突兀。相比之下，作者写沈霞琳因与杨梦寰接触最早，一见钟情和赵小蝶对杨梦寰由恨转愧再转爱，日久生情就较为合理。不过总体来说，作者塑造朱若兰的形象较为成功。

        “金环二郎”陶玉为书中的反一号，是塑造成功的又一个典型。陶玉一出场就给人一种不是善茬的感觉：奇装异服，貌如美女，带邪气的眼睛，格格的笑声。此后其恶毒本性逐渐暴露出来：先是因贪恋沈霞琳的美色而妄图轻薄，被朱若兰用“天罡指”所伤；继则在地下石洞用花言巧语骗得觉愚老和尚传授武功后将其害死；而后诱骗昆仑派女弟子童淑贞失身于他；再则强迫杨梦寰服下奇毒的“化骨消元散”使杨在药力催动下强暴了李瑶红；最后终于作法自毙，跌落万丈悬崖。作者塑造陶玉这样一个大反派，用笔细腻，层层转进，令其卑劣丑恶的本性一步步暴露，通过对他的刻画揭示了人性中的自私和贪婪，意义重大。

         天龙帮帮主“海天一叟”李沧澜也是一个令人难忘的形象。此老雄心勃勃，意欲一统江湖，唯我独尊。特别是在最后的正邪大比武中，李沧澜出尽风头，连胜多名九大门派的高手，最终虽接连败于杨梦寰、朱若兰和赵小蝶之手，其一统江湖的迷梦破灭，但虽败犹荣。因为此人一极少使用阴谋诡计，虽然在最后正邪大比武中偶一为之，但因他一念之仁，使正派高手得以全身而退，较之以正派自居的九大门派中的闻公泰、滕雷等人品高出甚多；二是舐犊情深，疼爱女儿李瑶红，并顾念李夫人的规劝，最终幡然悔悟，解散天龙帮。因此虽然作者在书中把他作为邪派的代表，但总体上给人一种不坏的印象。

        此外作者写其他人物如沈霞琳的天真无邪，赵小蝶的情窦初开，李瑶红的为爱献身，童淑贞的畸形之恋，闻公泰的工于心计，王寒湘的狡黠深沉等，均可圈可点。

        不过本书的男一号杨梦寰却写的相当失败，令人遗憾。对此，叶洪生先生曾一针见血指出：“（杨梦寰）周旋于正邪诸美之间，却殊无左右逢源之乐。作者写杨梦寰之种种不近人情，令人扼腕，以至拖累全书。”叶先生的分析可谓一语中的。杨梦寰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木偶而已，他的命运根本不是由自己来主宰，每逢遇到危难，总有貌美如花的女子（主要是朱若兰）来解救他。书的最后正邪大比武时，杨梦寰虽大显身手，却也是拜朱、赵二女所赐，读来令人气闷。而他最为人不满的就是对爱情的迟钝（笔者怀疑他可能患有“爱情麻木症”），每当被女人进攻时就患得患失，手足无措，既提不起又放不下。真奇怪何以会有那么多的美女爱上他？难道仅仅因为他是个大帅哥？杨梦寰形象塑造的失败使全书大伤元气，失去了更上一层楼的机会，殊为可惜。

        另外一些次要人物写的虎头蛇尾，如前面提到的赵海萍，还有大觉三老等。再有一些人物的绰号起的不好，如“八臂神翁”闻公泰，既称“八臂”暗器功夫必有过人之处，可惜他仗以成名的“弹指金丸”使出时却平平无奇；再如“翻天雁”马家宏，既能“翻天”其轻功造诣必深，可是马氏除了内功深厚外，轻功也看不出如何高明。不过这有些吹毛求疵之嫌，就此打住。

        综上所述，《飞燕惊龙》确是一部以情节取胜的武侠名著，虽然它在人物塑造上有一些重大缺憾，但总算瑕不掩瑜，在武侠小说史上仍占有重要地位。

注：本书评所据版本为太白版。

金羽翎

我也是喜欢朱若兰这个名字，白云飞太俗气了。